我慌忙将头别过,双手护住胸口,翻身面向床里背对着祁王。身后一阵窸窣,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促狭话来。赶紧把自己蒙在被里。
却好一阵没有动静,正觉得憋得难受,头上锦被却被人掀开。抬眼一看,祁王已然穿戴整齐,坐在榻边,轻轻撩拂我垂散发丝,满目怜爱,“昨夜睡得好么?”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言语。脑中仍想着昨夜那番旖旎风光,脸上燥热。
“时辰不早了,本王赶着去晨议。”祁王轻轻在我额头一吻,“等着我回来,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说罢起身,似是抬脚要走,却又是回身吻在我脸颊。我苦于身上没有衣物,虽想即刻夺门而出寻片清净,却只能裹在被中,既羞且躁。
祁王眼中不舍,终究还是起身离去。祁王刚走,门外织锦清甜着嗓音,“娘娘,奴婢入内服侍您梳洗。”
“别,先不要进来。”我心中慌乱,怎好让人见我此刻赤身裸体。随手捡起散落在榻旁的寝衣,匆匆穿好,便轻咳一声,唤织锦进来。
织锦满脸喜色,“凌儿姐姐,织锦真为你开心。”
我正接过织锦递上的清茶漱口,忍不住差点都喷了出来,“开心什么?”
“昨日,织锦见凌儿姐姐心情烦闷,却不知如何帮姐姐宽解。正担心着,殿下却来了,说是放心不下。”说着,织锦狡黠地眨眨眼,继续道,“殿下真的很在意凌儿姐姐呢。”
我无奈,却不知如何反驳,心绪顺着织锦的话蔓延下去,昨日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何苦对祁王动情。”只是一愣,便听见茶盏落地清脆的响声。
织锦弯腰清理碎片,我嘴角强扯出一丝笑容,尴尬说道,“你瞧我,总是这么笨手笨脚的。”
织锦抬起小脸,望向我灿然一笑,“织锦前一阵子还担心,殿下虽然喜欢凌儿姐姐,却从没在咱们漪芷阁过夜。如今可好了,凌儿姐姐欢喜,织锦可比凌儿姐姐还要欢喜。”
我无语,她是怎么觉得我欢喜的?是不是按照他们古代人的思维,能够得到君王一夜恩宠是天大的福气,定是会欢天喜地的。念及此处,一句话脱口而出,“织锦,如若是你,得蒙殿下宠幸,是否会比现在还要欢喜。”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织锦闻言,脸色唰地惨白,手上不慎,被那茶盏碎片划出道血痕。她却顾不得那伤口,慌忙跪倒在地,口中不迭道,“娘娘,奴婢从未有过如此想法。奴婢只想一心一意地服侍好娘娘。”
我被织锦弄得一愣,见她神情卑恐,恍然明白,她竟将我当成了那些寻常争宠吃醋的深宫怨妇了。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原来自己竟会被看成自己最不屑成为的那种人。虽然有些气她如此看我,却还是将织锦扶起,“你这是做什么。”口气已经有些许恼怒,我在这宫里最亲近的人竟是如此看我。
织锦眼中噙着泪花,“娘娘,奴婢真的从未有过越矩想法。”说着竟将一直手举了起来,似要起誓。
我轻轻拉过她手,“我说过,在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要和我这么客套。什么娘娘奴婢的,你就是织锦,在我心里像小妹妹一样,你也要同样对我,不要把我看成什么刁钻主子好么?”
织锦痴痴地望向我,似懂非懂,最后嗫嚅而出,“凌儿姐姐,你待织锦这么好,织锦不知何以为报。”
我苦笑,傻孩子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什么时候需要什么回报了?只是想在这个地方有个亲近的朋友罢啦。算了,以后慢慢相处吧。
拿过身上锦帕,包在织锦流血的指尖上,“那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静静,你快下去处理好这伤口,就算是回报了。”
“凌儿姐姐……”织锦声音有些哽咽。
“再不去我可真生气了。”我佯装生气。心里觉得苦累,脑中有那么许多事情萦绕,却还要强打着精神来安抚织锦。
织锦见状,也便不再多言,乖觉地退了出去。
经过这刚刚这番折腾,我竟有些心力交瘁地坐到了榻上。心里五味陈杂,胃里也翻江倒海起来。回想刚刚自己与织锦那番对话,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也不怪织锦如此表现,当日口口声声在云妃面前称决不耍什么花样的我,此刻在她眼中不也是夺取了她心心念的祁王。
知道自己如何辩解也是无用,反而有些理解起云妃来,在这**之中,争宠斗艳之事从未断绝。那日云妃因着我的一个谎言并未对我设防,却让我出其不意的上位。想必她心里要比吃了只苍蝇还要难受。本以为我不是那只苍蝇,因为我从没想过和她们争抢同一个夫君。
可昨晚,昨晚的事让我不禁怀疑,或许我早已变成了只苍蝇而不自知。热吻犹在心头,肌肤相亲,婉转逢迎——分明是动情而不自知,偏说是梦,放任自己在那旖旎缱绻中流连。
念及此处,瞥向软榻上一片凌乱。那纯白锦褥虽微微起皱,却依旧干净如斯,未染一色。心上一动,细回想昨夜风光,竟然糊涂起来,似不能忆起那关键之事是否已成。
心中忐忑,焦心只想等着祁王回来问个清楚。若是未成,我大可放下心中一口气,虽难免尴尬,却打定主意要离开祁王宫,去寻找能回到现代的方法,只怕在这里日子久了,自己就要沉沦在这深宫之中,守着灯花等着君王临幸;若是已成——光是想着我的心就纠结在了一起。
看着那纯白如雪的床褥,我想确定,昨晚并未真的发生什么。可那般燥热浮动仍在心头,分明该是有了什么的——女生初次并无落红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听过。
心头烦躁,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忍不住噬咬起自己的指甲。也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本来养的纤长的指甲已经被我啃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