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明媚的天空下,一轮旭日高挂在空中,将世间万物照的通亮。较高的树梢上,不时飞来几只小鸟儿,他们欢快的鸣叫着,像一个个技艺高超的乐师。不一会又飞起来,像螺旋那般打着转转,往着碧蓝广阔的高空中飞旋、盘转。
不远处立着一抹倩影,在光亮的照射下显得孤寂清冷。她身着一袭托地白衣,白衣上绣着精致的黑色雕花,虽说名贵却又着实有些脏乱。她的布靴亦是白色,周边占满了泥土。
女子站在这儿有些时候了,她一直仰着头看柳树上的那些小鸟儿。满是污渍的脸上却镶着一对明眸,瞳孔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身后渐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女子右耳微微一动,嘴边儿浮起淡淡的笑容,方一会儿又消失尽然。她缓缓将双目闭合,在睁开时,以是一双水灵大眼,清澈中带着几分木讷。
女子缓缓转过身,看着身后胸口正剧烈起伏、鼻息间微微呼出粗气的二人“咯咯”笑了起来。
看见女子嘲笑自个儿,一身青绿的丫头气不打一处来,她尖声说道:“这个傻蛋,没想到跑的挺快,可让我好追。”
“就别抱怨了,还不做正事儿。若是办砸了,回去还不招二小姐五小姐的教训。”蓝衣丫头抹了抹额头间的细汗,挺起了身板吩咐着绿衣丫头。
二小姐和五小姐都是二夫人一人所出,因为相貌才艺都不够出众,所以不得念老爷喜爱。虽说只是庶出小姐,这二人心肠却是异常毒辣。谁若是得罪了她俩,那可是吃不了肚子走。
绿衣丫头吐了吐舌头,从怀里掏出了一根毛笔和一个纸团,纸团打开后是稍许的一点儿水墨。她俩一个捧着纸团,一个拿起毛笔沾了沾墨,往女子脸上抹去。
女子不躲不逃,任由蓝衣丫头在她脸上画着。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因为稍痒的触感,嘴中不时发出几声傻笑。
蓝牙丫头对上那双眼睛,手中的笔略微一颤“咱们可都观察她这些年了,两位小姐怎么还不放心?”
“她们是小姐,咱俩只是丫鬟,只有帮着做坏事的份儿呗。说不定哪天得了小姐器重,那日后荣华富贵的日子可不都等着咱们?”绿衣丫头撇了撇嘴,又道“在说了,我听说皇宫那边儿招选宫女都从各地官员家海选,说是要分配给各宫娘娘的。咱们大人才九品,又惹到了左相大人,在无出头的机会,小姐们自然没那机会当秀女。眼下就只能进宫做宫女,小姐们可不是都争着想进宫,有朝一日见到皇上得其垂青。”
“那这和三小姐有什么关系?”蓝衣丫头放下手中的活儿,满脸质疑。
“关系可大了!”绿衣丫头这会儿聊上了劲儿,说起来就停不下口“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小姐生的这般好,可不招小姐们妒忌?眼看明儿就是海选之日,这期间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或是这三小姐并不傻,那你说咱们小姐可不是就没了机会?所以咱今儿就给这傻子画丑点儿,赶明儿都不能见人!”绿衣丫头目光变得犀利,她见蓝衣丫头一脸苦色,便提醒着她抓紧做手中的事儿。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狠利的声音往这边儿高喊,一个秀色可餐的女子走来,她腰细如柳,像是走几步路就会倒下似地。标准的鹅蛋脸,高昂的额头下镶着一对不算大的杏眼,精致的鼻梁下是两片微薄的唇瓣。
“哼”女子一声冷笑,将蓝衣丫头手中的毛笔打掉。她轻挑右眉,厉声道:“都反了不成?三小姐也是你们能欺负的?”
“四小姐,我们也是为二小姐五小姐办事儿的,何必为了一个傻子坏了小姐们的关系?”绿衣丫头将下巴抬高,这话的意思是她是受人指使,让念意儿识相点儿。
这些丫鬟自然是不怕念意儿这个庶出小姐,十年前她确实的念老爷喜爱,而如今,她只是个被冷落在西合院的落难小姐而已。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念意儿高扬的手掌中传出,绿衣丫鬟摸着被打了的脸,猛的抬头望着念意儿,满眼的不可置信“你···”
“你只是个下人而已,我念意儿在不如意也不是你这个蹄子能看不起的。二小姐五小姐怎么了?就算是大夫人二夫人派你们来的,我一样赏你这一巴掌!我要让你知道,在念家,永远不是一个下人能做得了主的!”念意儿咬着每一个字,整句话说的铿锵(keng、qiang)有力。一边儿说着,一边曲起食指指着绿衣丫头的额头。
“四小姐教训的是,奴婢再也不敢了。”一旁的蓝衣丫头反应过来,急忙拉着绿衣丫头跪了下来,将头垂了老低“求小姐恕罪!”
“还不快滚!”念意儿转过身去,不在多看那两个丫鬟一眼。
绿衣丫头被蓝衣丫头拉着快速离开,在转弯时,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念意儿。
念意儿回头看着一旁傻笑的念如风,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手帕,轻轻往其脸上抹着:“你看你,怎么又被那群蹄子欺负?给你说了多少遍,你是小姐,她们是下人,只能你欺负她们!”她拖腔拖调的说着,仿佛是在教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娃。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自从那晚行刺四夫人被念意儿阻止后,念如风就变得什么也不知道。她忘了三夫人,忘了秋菊,甚至还有一些疯癫。有的时候她会站在镜水池的池畔上一天,别房的小姐往她身上泼水也无动于衷;更有的时候会缠着府里下人们给她煮粥喝,还必须是清粥,米少水多。
“明儿啊,宫里回来人到府上,说是要招选宫女来着。”念意儿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忧愁“娘说这机会难得,所以···以后我可能就不能照顾你了···”
念如风脸上的污渍渐渐被擦拭干净,肤如凝脂的脸蛋儿粉面桃花,高挺的琼鼻下一张柔润的嘴唇带点粉色。真个人暴露在阳光之下竟有几分渺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