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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人见人家要谈买卖了，觉得没什么热闹可看，便也慢慢地散了。家丁们在附近的茶馆定了个雅间，钟灵带着绿萍墨萍进去坐着歇脚，两个家丁守着女孩，等着那恶汉回话。此时已是未末时分，店里除了钟灵主仆没有什么人了。钟灵便叫了那店小二，绿萍掏出几百钱打了赏，店小二是明白人，一见这阵势就知道是想打听小道消息的。便堆着满脸的笑意，殷勤地侍候着。
钟灵见这小二很上道，不禁大为高兴道：
“我问你点问题，你回的让我满意了，还有赏钱。”
“公子爷请问，小的定如实回答。”小二躬身赔笑道。
“这京城怎么也算是天子脚下，怎么能出这样的事儿？”
“唉，那买人的本是这一带有名的闲汉，前一阵子不知怎么得了贵人的青眼，便收入门下。想是看着这卖身葬父的女孩儿生得还算整齐，便动了心思想着弄到贵人府上讨贵人欢心。开始说是买为女婢的，不知怎的后来又说是买为妾，便死活不去，才闹这么一出。”
“那女孩儿在这里多久了。”
“昨儿个就在这里了。说来古怪…”
那小二说到这里便放低了声音道：
“这正常卖身葬父的有几个把尸首扛来扛去的，偏这姑娘看着弱不禁风，却很有股子蛮力。这还不算，这两天我冷眼看着，都是规规矩矩地跪在路边，只今天见那闲汉却跑过去拦着要卖身为婢，你说这…”
听着小二说着八卦，一壶茶都喝尽了，也没见到那恶汉带着国舅爷来。眼见着时辰不早了，钟灵便让绿萍掏出银子送与那还跪在地上的小姑娘道：
“看样子那国舅爷不想要你了，这银子你拿去葬了那躺着的，剩下的拿着去投奔亲人吧。”
说完带着人便走。那小姑娘接过银子正要叩谢，听了这话不禁急了道：
“恩人何出此言，小女子既是卖身为婢，自然说话算话，哪能拿了恩人的银子，却不兑现承诺。还望恩人告知住处，或留下一名家人陪着小女子，待父入土定当去府上兑现承诺。”
钟灵仿佛没听见一般步子越走越快，墨萍看着那小姑娘，又看看自家姑娘不禁有些迟疑，绿萍拉了她一把后便跟着钟灵走了。墨萍跺了跺脚，只得跟着去了。一行人脚步匆匆，谁也没再看那小姑娘一眼。因此也没发现那小姑娘有些诡异的表情。
回到钟府向老太太请了安，又把跟云忠说的话捡着不刺激的对老太太说了，陪着老太太用了晚膳便回了劲草居。传了吴管事把云忠说的严谨门户的话告诉了他，吴管事下去安排人守夜不提。
钟灵又招来自己的宅斗梦之队，就今天街上发生的事情当教材教育了一通。除了墨萍其余几个都频频点头。钟灵看着墨萍道：
“你有问题尽管提。”
“奴婢不敢。”墨萍语气有些生硬道。
钟灵听了也不恼，就事论事道：
“你觉得今天我们五个真刀真枪地跟那恶汉对打，能有几分胜算？”
“那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姑娘总说要日行一善的，今天反而…”
“那你觉得我们就算打不过也上的话，就能救那个小姑娘了？”
墨萍回答不上来了，钟灵也不再说话端茶喝了起来，绿萍见状狠狠看了墨萍一眼道：
“有什么事自有姑娘做决定，哪有你这样的，姑娘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先嚷嚷上了，你害死自己没关系，要是姑娘连累了姑娘，再有两条命也不够你赔的。姑娘大度，这事没跟老太太讲，否则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跟姑娘掰扯吗？姑娘平常惯着你，你不知感激就罢了，如今还尊卑不分了…”
听了绿萍的话，钟灵满头黑线，自己固然不会在老太太面前说，主要原因是怕老太太知道再不让她出门，根本就跟大度没关系好不好。唉，总是被人往好处想还真是很无奈呀。钟灵心中暗爽，面上不露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绿萍教育墨萍。眼看着墨萍头都快垂到胸口了，钟灵才放下茶杯道：
“墨萍见义勇为是对的，但是在见义勇为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见义勇为的能力。其次就算是有这个能力，也要看看人家是不是真的需要你去见义勇为。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那恶汉五大三粗孔武有力，那小姑娘怎么那么轻易就挣脱了他的手？这是一。第二，你们见那小姑娘哭啊叫的，可是你们能感觉到她有一丝害怕的样子吗？一个普通小女孩遇到这样的事情即使不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也不会那么冷静地与那恶汉周旋。”
“小姐你是说那女孩儿…”
绿萍失声道。钟灵点点头道：
“难道你就没觉得她有点熟悉吗？想想咱们去张府遇到的那个卖身葬母的那个。”
绿萍和墨萍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确定。钟灵看着她俩道：
“别想了，都过去了。我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们在没弄明白一切前，不要乱见义勇为，也不要乱起善心，因为说不准你就好心办了坏事。就像今天，既然已经觉得那个小姑娘有古怪，自然不能带她回来。给点银子打发了，就算仁至义尽，做好事总不该给自己带来麻烦。”
墨萍看着钟灵讷讷地问道：
“既然姑娘觉得那女孩儿有古怪，干嘛要救她还要给她银子，我们直接走不好吗？”
钟灵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绿萍见了道：
“姑娘还不是为了你？当时的情形姑娘没办法与你说清楚，要是姑娘什么也不做，你会乖乖地跟着走吗？说不准早就上去拔刀相助了。”
一句话说得墨萍讪讪地低下了头，声如蚊讷地道：
“是我错怪了姑娘，后又对姑娘不敬，还求姑娘处罚。”
钟灵摆了摆手道：
“念你初犯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决不轻饶，好了今天的事情给你们几个都提个醒儿，以后遇到事情多观察思考，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行了，晚上都警醒些，都早点休息吧。”
红萍、蓝萍侍候钟灵梳洗后，便退出了屋子。钟灵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翻着书，心里却想着白天的情形，想着那个小姑娘，几次想靠近自己，却每次在距离自己五步左右的距离就停下了，那情形就好像那里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碍了她的靠近，这是为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