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陈香怡又一次成功地把这个谎也圆了回来。钟灵剩下的也就只有惊叹了。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真真是个牛人!只是再牛也没用了,尽管没抓到把柄,尽管她说得天花乱坠,但姑太太的表现还是让明眼的人都知道事情并不像她说的那样。究竟是哪样?老太太心里清楚,钟灵心里更明白。只是如今要人证没有,物证更没有,说不得只得吃了这个闷亏。生气有之,郁闷也有之,可是无论是怎么生气怎么郁闷,问题还是摆在那里,还是需要去解决。
老太太闭了闭眼厌恶地看着跪在脚下的母女二人道:
“既然住在了我钟府,就要守着钟府的规矩。香儿烧了账册,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账册终究是因你而毁。不罚你,以后上下都跟着你学,做错了事,都说自己是无心,这个家还有什么规矩可言,还怎么传承下去?吴嬷嬷,去请家法来,掌左手二十,回去把《女戒》抄上一百遍,不抄完不许出屋子。兰丫头你教女不严,纵容她欺上瞒下,想是你平常管家事儿太多,对孩子疏于管教,你的孩子一个两个没个省心的,他们没了父亲管教已经是很可怜了,你这当母亲的要是再不好好教导,可就耽误了孩子一辈子。这样吧,你把手上的事理一理,把这中馈交给我吧。我虽是老了,可是没办法,我怎么也不能为了自己清闲,就耽误了孩子们。你往后有了时间,多看着轩哥儿点,该去学堂去学堂,别一天无所事事,就知道跟着狐朋狗友鬼混,他这一来二去的也大了,好歹考个功名回来。他老子是两榜进士,他舅舅是皇子老师,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就那么胡混丢了祖宗的脸。你的后半生还指望着他呢,你别犯糊涂心思,有那些心眼儿,往正地上使,想想怎么能把孩子领正道上来。”
这真是峰回路转啊,本以为这个哑巴亏吃定了的钟灵,却没想到老太太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借口,顺理成章地就把权力拿了回来。大家还要赞老太太为了后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个时代的原住民就是有力量。这一早上发生的事情,再一次让钟灵深刻地认识到,不能因为自己是穿来的就有优越感,这个时代的原住民才是真正的地头蛇。
吴嬷嬷捧着戒尺,带着一干丫鬟仆妇,呼啦啦地进来了。陈香怡一看老太太动真的了,膝行几步一把抱住了老太太的腿大哭道:
“老祖宗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又对着她娘叫道:“您快帮我求求老太太吧,就说我知道错了,您快说啊。”
姑太太因为被夺了管家权肉痛得心儿肝儿都跟着颤了,正在懊恼,要不是这个死丫头出的馊主意,哪能这么突然就被夺了权,连做手脚打掩护的功夫没有?不听她的就好了,就算让灵丫头看了帐又有什么了不得?那都是积年的老账房做的帐,灵丫头再能干也不过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怎么就能看出对错来?这回可好了,她自己挨了打不说她娘的差事也给掳了去,连带着她哥哥也跟着吃了瓜落儿。这往后日子怎么过?孤儿寡母的再没了来钱的路,这不是要逼死人吗?她正自怨自艾的时候,听到陈香怡向她求救,虽然是对女儿十分不满,可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心疼地紧,便颤声向老太太求道:
“母亲,这事实在是香儿做的不对,更是女儿没有教好。求母亲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这掌手的责罚就免了吧,哪怕让她写上二百遍的《女戒》也行啊。”
“就是你没教好所以我才要帮你教教,她已经十四了,再过一年就该及笄了,做事还这样耍小聪明,这么大了还不好好教,还要等什么时候?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这两个孩子,哪个做事能上得了台面?都是你给宠坏了。现在还不想着好好教导,将来有的你苦头吃!回去你也莫闲着把《金刚经》抄一百遍静静心!把你们姑太太拉一边去!吴嬷嬷好好教教表姑娘规矩!”
一众丫鬟仆妇领命行动起来。当戒尺落在手掌上时,陈香怡大声哭叫了起来,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呆了的陈子轩终于缓过劲来,他冲着吴嬷嬷喊道:
“嬷嬷,求您手下留情。”
说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老太太面前道:
“老祖宗,您开恩啊,妹子小不懂事惹怒了您,您打她几下,骂她几句都好。为何又禁足又动家法?我们虽然住在钟府,可怎么说也是陈家的人,就算犯了错也不该用钟家的家法教训啊…”
钟灵仰天长叹,陈香怡早忘了哭,呆呆地看着她哥哥,姑太太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丫头们的手,扑过来捂住陈子轩的嘴,焦急地解释道:
“母亲,轩哥儿是有口无心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我一定狠狠地责罚他!”
老太太气得发抖,指着姑太太母子两个说不出话来,钟灵一看老太太这个样子,生怕她气出个脑溢血或中风什么的,便抢上前去拍抚着她的后背道:
“老祖宗不气,不气,孙女儿替您骂他!”
安慰了老太太后,对着陈子轩火力全开道:
“表哥这话说的可让人不敢苟同。当初你陈大公子为什么到得钟家我们就不说了。如今我只想问问,你陈大少爷吃钟家的,住钟家的,穿钟家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着你是陈家的人不是钟家的人?你出门呼朋唤友,花钱如流水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象你花的是钟家的钱?你出去胡混需要抬身份搭架子的时候怎么不打你陈家的旗号,而是打着我钟府的名号呢?现在因你妹子放火烧了账册,老太太依着规矩罚她时你想着你是陈家的人了?你既是陈家的人干吗要住我钟家来,干吗要烧我钟家的账册?平常我知道你是个糊涂的,竟没想到你糊涂成这样。既然我们钟家不该罚你们陈家的人,我看咱们让春桃去把吴总管传来,拿了老爷的帖子把陈家大小姐送去顺天府尹,让官老爷断断这烧人家账册的该怎么判!祖母您看这么做妥当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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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到,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