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把脸揉得像猴儿屁股,关我们姑娘什么事?绿萍腹诽着,面无表情地唤来小丫头,吩咐她去打水,然后又亲自去了钟灵的卧房,捧了镜子脂粉过来。碧玺便上前给陈香怡挽了袖子,摘了镯子,另有小丫头递来的大毛巾,便接过掩在陈香怡的前襟上,梳洗了起来。钟灵在一边冷眼瞅着心道:封建阶级真腐败,洗个脸还得四五个丫头伺候,就没看出来这么些个人洗一张脸,能把那脸洗出花来。别怪钟灵看不上,实在是钟灵无法随这个俗,想她自失去腿后,最挂心的便是不要过多地拖累别人,更把自理当成自己的目标。来到了这里,好手好脚更觉得没必要让别人伺候。身边的丫头婆子们开始不习惯,抢着上前,被她斥责了几次后,便知道姑娘是个省心的,不喜欢行动坐卧有人跟着,便也随了她去。如今看着陈香怡这洗脸的仪式,钟灵猛然醒悟,自己好像有点矫枉过正了,虽然做不到像陈香怡这样,好歹也得有个折中点,在自己的院子里怎么都好,出去了一定得像封建阶级的样,这是游戏规则她提醒着自己。
一时间收拾完毕,绿萍又给陈香怡换了盏茶,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微眯着眼睛看向钟灵道:
“妹妹打算几时去我娘那里,我们一起走啊。”
说话的声音语气就好像刚刚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似的,让钟灵又一次在心里叹服,这绝对是演技派,实在是值得学习,怪不得老太太老是在她耳边嘀咕,说她对陈香怡的反感太外露了,说她如果是因为看不起而这样表现的话,将来要吃亏的。开始她很是不以为然,觉得对陈香怡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实在是没必要像对待赵宝珠或是姑太太那样的老女人用心,可是现在看来,许是环境使然,这古人实在是太早慧了,即使像陈香怡这样的小毛孩,也是演技派高手,绝对不能小觑,她决定从现在开始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也不能小觑了,谁知道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是带着记忆重生的,不仅如此还要把陈香怡当做目标,向她学习。至于能不能用上,先不管,学会了再说。有了目标就有了行动,她马上学以致用,看了眼沙漏,放下手里的活计,脸上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上前挽了陈香怡的胳膊亲热地说道:
“这眼看就辰时末了,我们现在就去吧,免得姑母等得着急了。”
钟灵的这一举动别说是陈香怡,就连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的绿萍都惊得瞪了眼,陈香怡心里嘀咕:这丫头犯了什么邪,怎么忽然跟我亲热了起来?实在是太不可能了,虽说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忍辱负重地努力巴结她,可是这效果也太突然了吧。刚刚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怎么自己哭了一通她就热情了起来?要说钟灵最怕女人的眼泪,打死陈香怡也是不信的,因为除了这一次,她哪次哭都是白哭,最可气的是有一次钟灵嫌弃地看着她说她哭得难看死了,满脸的鼻涕眼泪脏死了不说,还把眼睛都哭得红红的就像害了红眼病,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牢牢地抓住她的冲动,她当时就能把钟灵的屋子给砸个稀烂。不过从那次之后,她开始对着镜子刻苦练习,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她终于可以哭得梨花带雨,哭得荷花含露,哭得楚楚可怜,哭得美不胜收,也终于可以完全配合场景需要哭得帯雨或是含露。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自从她可以收放自如地哭泣开始,钟灵再也没有说过她哭得难看,有一次她甚至偷瞄到钟灵看着她哭泣时那种纯然欣赏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从钟灵那里得到肯定,让她觉得一个多月的辛苦一点都没有白费,连带着看钟灵也顺眼了许多。
陈香怡更加亲热地挽了钟灵的手,姐妹两人空前融洽地一起到姑太太理事的院子里去了。一路上看到她们两个的下人们,全都跟见了鬼似的,有那不知深沉的早就瞅空儿跑去找了自己平时谈得来的去报告最新消息了。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很快就飞到了老太太住的寿熙堂,老太太笑眯眯地摸着蜷缩在膝上的那只胖胖的小老虎似的大猫,对着坐在脚边小杌凳上做针线的吴嬷嬷道:
“灵丫头终于是开了窍,知道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了。”
“有您老人家整天在身边唠叨,姑娘想不开窍都难啊。”吴嬷嬷笑道。老太太长叹一声道:
“可不是嘛,这孩子就是个苦命的,生下来亲娘就没法照顾,跟着我这个老婆子,我去哪她去哪,算是在我腿上睡大的。自己的身子骨又是那么个样子,这好容易遇到了高僧,将养好了身子,我却又弄出这么些个烦心事来难为她。唉,这要是她娘还活着哪能有这些糟心的事?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如今为了我,为了守住这个家我逼着她长心眼,她逼着自己跟香丫头打马虎眼,这心里指不定多别扭呢,真是难为死她了。”
“您可是想多了,姑娘虽说年龄小,这脑子可好使着呢。要老奴看,别说是现在,就是以前您给的这点子事也不够姑娘瞧的。”
“你就会说这话来宽慰人。灵丫头再是能干也不过刚十岁。那姑太太再不济,也是三十好几的人,又投鼠忌器,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不是还有您这尊大佛坐镇呢吗?真要是太不像了,有您还能出大格吗?再有几个月大爷和少爷们也就回来了,姑太太怎么也会顾忌些的。您还是别太操心了,将养好自己的身体,别让姑娘分心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我要是病了姑太太是巴不得的,灵丫头可就更难了。唉,要不是这个院子里有你,我怕是早就着了她的道了。你说说,她怎么就这么喂不熟呢?从老爷把她带回这个家,我对她哪一点说不过去?要不是我,她能带着丰厚的嫁妆以嫡长女的身份出嫁吗?死了女婿,在婆家过不下去,能心安理得的回娘家来吗?我不指望她报恩,只希望她别惦记那些她不该惦记的还有错吗?你倒是说说她有这些的心眼子怎么不在婆家使?”
吴嬷嬷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看向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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