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萍一脸郑重地对钟灵说：
“姑娘，奴婢想好了，能得到姑娘的信任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一定竭尽所能，把姑娘交代的事情办好。只是这事关系重大，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你有什么想法，来坐下说说看。”
钟灵看着刚描了两笔的字放下手中的笔，满意地指着桌边的凳子道。绿萍谢了坐，把半边屁股挨在了凳子上，有些踌躇地道：
“姑娘这就是我的一些粗鄙的想法，有说不对的地方还请姑娘担待些。”
“我既然让你说，就不会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以后跟我说话不用那么小心，把要说的讲清楚就行，客气话就不用说了。”
绿萍的脸染上了红，她定了定神，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说道：
“在我们府上，谁都知道姑娘向来是个最省事的主子，心地宽厚，体恤下人，又得老太太的宠，身边跟着的人，光得到的赏赐就能抵得上一个月的月钱，这一来二去的，都觉得姑娘的院子是个肥缺，阖府里只要有点门路的人，都想方设法把自家的丫头往姑娘的院里塞。现在这院子里的人，有几个不是跟那些管事嬷嬷们沾亲带故的？这些人在院子里，看着姑娘不管事，又仗着自己是管事嬷嬷们送进来的，个个都当自己是副小姐，争这个抢那个，谁也不服谁，像今天黄蕊和我这样的吵闹，跟本都不算什么，以前比这闹的凶的多了去了。”
“竟然是这样？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钟灵握住镇纸的手收紧了。绿萍微笑道：
“姑娘落水前，可是最能睡觉的，这一睡着了，除非自己醒来，否则任谁都叫不醒的，她们吵闹姑娘又怎么会知道呢？再说了，老太太平常也看得紧，她们都不敢当着姑娘的面吵。”
“那黄蕊今天怎么还敢那样跟我说话，当着我的面打你？”
“还不是因为老太太年岁大了，精神不济让姑太太帮着管家，老爷和少爷们又不在家，姑太太现在在府里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她是姑太太放在这院里的，您今天又得罪了表姑娘，她还能不趁着这个机会，打压您好在姑太太和表姑娘面前表忠心？”
“那黄蕊在我落水前，有没有像今天这样无礼过？”
“姑娘落水前很少跟我们这些丫头说话，除了睡觉，大多数时间都在老太太那边，就算她想也没有那样的机会给她。”
“恩，你接着说。”
“我说这些就是要说，现在咱们院子里的人，大多都有些背景，我们要动她们，只怕是不那么容易。现在的情况是姑娘年纪小，夫人去得早，老爷不在家，老太太年纪又大了，明面上还管着家，实际上都是姑太太在做主，姑太太现在待姑娘如何，想必姑娘心中也有数，何况今天还得罪了表姑娘。，这事越发的不好办。可是要是不办，姑娘就更不安全，谁不知道姑娘落水，根本不是意外，却让姑太太一搅和，什么线索都断了，这真凶查不到，谁知道会什么时候再跳出来害姑娘？身边的人再不得用，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钟灵脸上的笑意是从心底透出来的，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能说出这番话来，绝对是个伶俐的，于是她笑着道：
“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奴婢觉得，既然找不到那个凶手，我们如今也只能防着，等老爷和少爷们回来再说。可是要防着，就得像姑娘说的那样，清理身边的人。现在假如我们院子里有十个该清理的人，可是如果这十个都清理了，他们背后的人我们就得罪了。这些人在府中大小都有些权利，虽然不敢在明面上为难姑娘，可是私底下搞些小动作，就够我们受的。姑娘的吃穿用度都在府里，实在是防不胜防。”
“所以，如果该换十个人的话，我们就要从这十个人中找出一个或几个最该换掉的，而且要一步一步来，一个一个换，没准换了一两个就不用换了。”
钟灵笑着道。绿萍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地看着钟灵道：
“姑娘的意思是…”
“杀鸡儆猴!”
钟灵一字一顿地说道。接着她又一脸坏笑地凑近自己的丫头低声地说道：
“而且这只鸡还要是只够肥够大够分量的鸡，才能让那些小猴子们害怕。明白了吗？”
绿萍眨了眨眼睛，随后便露出了心领神会的样子来，想了想又有些担心地问：
“姑娘说的是黄….？”
钟灵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
“那姑娘怎么不借今天的这个机会撵了她？现在她被姑娘这么一敲打，估计一定会谨慎许多，再想找出她的错来，可就不容易了。”
“今天这事不够分量，撵不了她，还要被人说我气量窄。不过，只要她心不在这里，迟早会有把柄落到我们手上，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钟灵微眯着眼睛心道，某个伟人不是说了嘛，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同样的，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咱们就创造机会上。
“你的任务是把她日常活动、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调查清楚了告诉我。你在这院子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知道该怎么做。我的要求就是你要不动声色地把这件事情做好。另外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是个什么来历，有什么背景，你也都给我打听清楚明白。实在打听不到的只管把名字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绿萍仔细听着一一答应。钟灵食指轻叩着桌沿，在一片静寂的书房里发出轻轻地“咄咄”声，绿萍看着姑娘那白玉般的手一上一下地敲着桌沿，便更加地屏气凝神，以她这段日子对姑娘的了解，她知道姑娘这是在认真地思考，作为一个合格的丫鬟，这个时候是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来打扰的。过了良久，绿萍都快在那有规律的咄咄声里睡着了，才听到钟灵轻轻地说道：
“今后我的饮食你多操点心，贴身的东西你也多费点心。另外，你也留心点培养几个信得过的人帮着你，这件事情放到最前面来办，而且一定要快，有了人选就把人领来给我看看，不拘是哪里当差的，只要是真的不错，就领来我看，好了，暂时我就想到这些，你去忙吧。”
绿萍站起身，给钟灵换了杯热茶，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口，她一拉开书房的门栓，房门一下子打了开来，跟着一个人便跌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