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泗一早起来观看围猎。
虽然是百人的‘队’为单位,但是赵泗看到自己的军队自觉分布在四周,整整在树林边缘围了一个大圈。而树林里也隐隐能看到旗帜,这些旗帜倒不是仿照八旗的,赵泗特别抵触刻意模仿别人。他虽然知道旗帜的作用,但是认为那不过是一个标志物而已,于是让每个小队的队长都在自己头盔上插上鲜亮的羽毛,以便打仗时候自己人可以看到。而大队长一级,更是专门配有鲜红的披风,穿起来特别拉风。那个旗帜是赵泗的军旗也是国旗,他是看到英国人荷兰人都有自己的国旗,于是先是在自己船上悬挂起了旗帜,后来更是推广到了军中。样子是一面雪白的绸面,绣上血红色的怒目龙形图案,赵泗觉得非常拉风。
赵泗做了个奖赏后,开始还担心这破坏了他们围猎的整体行动,让训练的目的失去了。现在一看倒也放心了,看来他们也懂得训练比比赛更重要,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不公平。那些隐藏在树林里的,和四周围堵猎物的队伍难免吃亏。
可围猎一开始到让赵泗大吃一惊,只见一队队人马进入猎场后,杀伐一阵后,后面主持围猎的哈朗敲响铜锣,然后那队人立刻带着猎物迅速撤离围捕圈。然后上交猎物后,迅速替换一队围堵的。
“他们竟然还知道轮换,而且阵形整齐森严,就是在换位的时候也一丝不乱,没有跑掉一个小鹿。”赵泗非常满意。
赵泗骑着马边看他们围猎边踱到了哈朗处,哈朗自己在猎场外一个小坡上搭了一个台子,这里架设着铜锣战鼓,是平时就用来指挥操练时用的。
“哈朗,不错吗。”赵泗不由夸奖道。
“谢侯爷夸奖。”
“你这是怎么算时间的,我看每一队上去都只能转上半圈。”赵泗问道。
“哦,每队限时一炷香。”哈朗道。
赵泗一看身后果然有一个香炉,上面燃着一只香,旁边还摆放着一笑捆同样的香,都是巴掌长。
“嗯,不错,把鼓槌给我吧。”赵泗看见此时又一队人入场,管哈朗要过了鼓槌。
随手赵泗就敲响了铜锣,清脆的铿锵之声传出,赵泗看到刚才入场,马还没有跑起来的一队突然愣住了,但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停下了马,然后那队长回身看了看指挥台,带自己的人迅速出场,替换了另一队。
“哈朗,怎么回事,我才刚进去,你怎么就敲锣了!”那个队长竟然下了马后就赶来了指挥台。
哈朗一脸无辜,看向赵泗。
赵泗道:“是我敲的!”
“嗯!”队长瞪圆了眼睛道:“侯爷,这···”
赵泗点头道:“干的不错!你是霍绰的手下吧。”
“是,小的忽而哈他。”
“嗯,令行禁止,不错。本侯照样也赏你无两银子,你下去吧。”
赵泗本来就听人说霍绰带兵不错,今天只是随手试了一下,没想到碰到了一个霍绰的手下,果然调教的不赖。可惜不能给霍绰带领一军,因为哈朗必然是要带一军的,而另外那军赵泗打算让现在正在辽东的武清担任。这个武清头脑聪明,冯宽已经数次来信告诉赵泗,这人对他帮忙甚大。说是出了不少主意,又亲至汉地去招徕移民。数次向赵泗推荐这个年轻人,还说他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民。
现在辽东移民往海州的已经有四万多户,小十万人了,是大明各地移民最多的地方之一,仅次于福建。而且辽东现在需要移民的还很多,冯宽上次来信说宽甸滞留了起码有两万人,日日破费米粮,希望赵泗早日派船队把人接走。这可算是大功啊,赵泗既然能允诺乌力罕他招多少人,就让他带多少人。而这武清如果真有此本事,到不妨让他带上一军,当然统领所有骑兵的还是乌力罕。
“好!”突然场中传来喝彩之声。
赵泗拿起望远镜一看,原来是霍绰这个猛将,骑马掠过一头受惊的雄鹿时,一个侧身整个身子在马鞍外甩了一圈,把活鹿给擒上了马来。当真是好骑术!
接下来的围猎也是非常精彩,一个个比赛似得各个拿出绝活,有个蒙古人用绳索生生套了十几头鹿。还有一个汉人骑士不用弓箭,就偏偏用刀生生把一头鹿劈作两半,有一把子力气。
······
围猎一直持续到了日落时分,只见哈朗先是一通急促的鼓声,然后连敲三下铜锣,众人纷纷回营。这就算结束了。
接下来清点战果,最高的哪队正是蒙古骑士那队,他猎取了二十头成年鹿,三头幼鹿,其中有十二头是生擒的。
“你叫蒙兀?”赵泗当着大军面前把那蒙古汉子喊道身前。
“是,小人就是蒙兀。”蒙兀单膝跪在赵泗面前道。
“你的技术不错啊,跟谁学的。”赵泗和善的问道。
“小人是科尔沁部的牧羊人,被叶赫抓去做了奴隶,后来就来了这里。小人的技术没什么,我们部的牧人人人都会。”蒙兀道。
赵泗点头道:“好,来人赏。”赵泗喊完,已有亲兵拖来一个盘子,上面有五百两银锭,还有一个人捧着一把刀。
蒙兀笑呵呵的拿了宝刀,然后把银子拿下去让他们队中人分了,还派人把十几头活鹿献给赵泗。赵泗命令都放生了,说好留着下次再猎。
第二名虽然没有赏赐,赵泗还是专门叫过来安慰了几句,这第二名的队长正是那个挥刀斩断鹿身的汉子。他叫谢猛子,辽东河北移民,自幼就在山中打猎,被女真人抓了,无父无母倒是个光棍。生的一身勇力,可惜来海州晚了,不过通过比武在新的队中得了个队长。
这次杨旺算是出彩了,猎了七头鹿,但是还是被人笑说他猎的都是小鹿。杨旺不服气,说他进场晚了,大鹿都被猎光了。
第二日突然有人来访,来人通报说是福建水标参军沈有容。沈有容大名赵泗可是听过的,其人不贪财,海州许多商人想到他的防区走私贩卖一些东西,从来都不能过关。这个人跟随戚继光打过蒙古人,在辽东跟女真人干过仗,在浙江福建又杀倭寇无数,日本打朝鲜的时候,他去抗过倭,可以说是明军中一员悍将。平生抗敌无数,功勋卓著,可惜屡次被人诬告,数次辞官。可每当沿海有倭寇活动,当地官员都能想起他,甚至不惜亲至家门,请其出山。
万历四十一年德川家康通过琉球致书明朝,要求恢复贸易,并扬言如果不同意就要“令日本西海道九国数万之军进寇于大明,大明数十州邻于日本者,必有近忧矣。是皆日本大树将军意。”对于这赤裸裸的威胁,明朝朝廷并没有任何回应,他们的皇帝几十年没有上朝了,寻常事情根本不关心,连他们的宰相想告老还乡都见不到皇帝,上辞呈上百次都没有回音,也不知道皇帝看到了没有,反正那老宰相后来不告而辞也没人追究。明朝朝纲混乱如此,真是无可救药了。
德川家康可不知道明朝皇帝什么意思,看到没有回音,有心攻打明朝,武士村山等安主动请缨,建议攻占台湾开启贸易。德川家康也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有可能攻占大明,觉得占领台湾岛毕竟现实就答应了村山的请战。
当村山烧杀福建浙江沿海后,两地官员才又想起了沈有容,最终福建巡抚黄承炫派人请出了沈有容,任命为水表参军。最终沈有容去年才出山,官拜水标参军,掌管福建水军,积极准备讨伐现在正在流窜的村山舰队。
赵泗不知道沈有容为何来找自己,赶紧请了进来。
不一会只见一个身披坚甲的白发老人来到了自己面前,以前赵泗只听过沈有容如何英雄,可没想到他竟是一个老头,不由得心生佩服,先行礼道:“见过沈将军。”
“足下客气了,敢问足下何人,为何驻军在此?”沈有容淡然道。
赵泗却是吃惊不小,这老头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且这里有两万大军,他就敢一个人上岛来。其实赵泗不知道的是,沈有容何止一个人来他这里,他曾经一个人见过荷兰攻击澎湖的舰队司令伟麻郎,还曾经打算乔装商人深入日本打探消息,只是因为丰臣秀吉的死加上明军在朝鲜大胜才没有成型。要是丰臣秀吉晚死几年,明军就要进攻日本本土打算围魏救赵了。
赵泗道:“在下安南海州侯。”
沈有容斥责道:“你安南大军为何驻扎在台湾,最近倭人又生事端,莫非你安南也要作乱。”
赵泗笑道:“将军误会了,安南地小,我在这里不过是练兵罢了。过几天就要回去,我等可与倭寇没有牵连。倒是将军如需帮助,我等还可助战。”
沈有容点头道:“安南世代乃我大明番臣,当行好臣子本份。这台湾之地离我大明甚近,常有海寇据此侵掠我沿海百姓。你等既到了此地,当好自为之,不可胡作非为,否则天兵一到,大祸将至。”
赵泗一听他教训的口气就不舒服道:“沈将军误会了,我等可都是良民,倘若沈将军对我安南军民又所不满,引起两国不睦就不好了。”赵泗也用安南官府来压他,他知道明朝的官虽然常欺负周边国家,但是若是事情闹大了他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沈有容冷哼道:“本官好心劝你,你自当谨记就是,好自为之。”说完拂袖而去。
沈有容走后,赵泗的手下多有不忿者,哈朗就嚷着:明朝人很嚣张啊。
赵泗告诉他们,要是海州也有两百万大军,也能那么嚣张,这才都没了言语,谁都知道明朝牛·逼,却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