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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海州的威尼斯化

在赵泗签署了任命书后,提埃玻罗很快就召开了一次他所谓的公民议事会议(简称议会),在会上通知了他以后成为海州首相,代理赵泗管理海州各项事物。

会后很多人来找赵泗,说是让一个夷人来管他们成何体统,赵泗苦言劝说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才请人帮忙的。其实自己心里只想笑,他感觉很好玩,想想自己本来就是个商人,买了个官打算玩官商勾结的把戏,结果却被更大的官给判了刑,然后又成了反贼,现在更是一个远在万里外的威尼斯人跑来要当什么首相,更好玩的是威尼斯人还煞有介事的要把这个小小的全部人口加起来还没有一万岛屿当成一个国家来治理。

众人见赵泗如此说,加上还有伤在身,便不再多言了。没想到他们真正苦恼的事情还在后面,这个家伙先是以自己首相的身份创立了很多部门,童官儿被任命为财政部的部长,而那些帐房都成了财政部的官员,他自己自领外交部、司法部、税务部--后来从赵泗手里把梅尔基奥要过去后就交出了税务部,手下一个兵丁没有。然后又不停的召开什么公民议事会议,通过各种法律,开始他提出要收税,在会上义正严词的演讲:一个国家不能没有税收,否则不能维护国家的运行,不能保护自己的公民,等等····

一番大道理不但给那些所谓的议员讲解了什么是国家的概念,国家的作用,以及各种责任义务的关系,直接把他们都喷的晕晕乎乎,最后同意要纳税。其实后来很多所谓的议员表示,自己只不过是不好意思只是整天想着赚钱,而不给海州出力,总让赵泗一个人垫钱不合适才同意的,倒不是明白了菠萝先生讲的什么狗屁道理。

提埃玻罗要收税,港口上的普通商人都没什么意见,但是英国人不干了,荷兰人不干了,广州海商也不干了,他们纷纷来找赵泗,说赵泗答应免税的。赵泗找来提埃玻罗跟他道明原因,开始他还不乐意,最后赵泗强制他不让收取什么关税,他才同意下来,不过天天不停的跟那些人谈判。最后广州海商和英国人荷兰人不得不同意,他们在港口上的商铺可以纳税才作罢。

提埃玻罗又不停的出台各种文件,经过赵泗签字后,确定了各种店铺的税率,又亲自在港口上招收各种政府官员,商人们开始都很踊跃,纷纷把自己的儿子推荐给玻罗。后来发现这些哪是什么官员啊,一点特权都没有,简直就是苦力,慢慢的不但不积极了,甚至要求自己的孩子回来帮自己做生意,可这时候那些孩子不知道被玻罗灌输了什么思想,一个个的都死硬的喊着大道理要跟玻罗实现什么文艺复兴,精神头还很足。

这日赵泗正在看一封日本德川家康的信,这是自己的船队从日本回来时候带来的,德川家康对赵泗的给他的信表示很满意。赵泗上次让日本商人带回去一封信,告知德川家康自己这里欢迎日本商船前来贸易,并且不收任何税收。德川家康回信说两国互通有无他很欢迎,同时希望赵泗的船队常去日本,并跟赵泗讲丝绸生丝等在日本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并且托赵泗以后经常带些书籍给他。

赵泗正看信呢,提埃玻罗进来了,看到赵泗看信问了是那里的,赵泗说是日本的大官德川家康的。提埃玻罗立马表示应该让他也看看,这事关外交了,赵泗随手就给了他。然后又开始批评他,说他太过认真了,很多事得过且过就好了,还教给他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玻罗很不满意义正严词:“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赵泗从来没把海州当成什么狗屁国家笑道:“你真把这里当成国家了,哪有这么小的国家。”

玻罗疑惑道:“很小吗,我已经统计过了,现在港口上常驻人口一万三千,商家七百二十六家,不算小啊。”

赵泗无奈:“好吧,你随便。”赵泗才不管提埃玻想做什么呢,反正在赵泗看来,这家伙还是做了不少好事的,起码他当了首相后,赵泗的钱再也没有往海州的各项事业中添了。甚至养活那一千不到的辽东兵都不用他操心了,在玻罗的强力管理下赵泗的私人财产已经跟他组建的政府的财政部分家了。这不免让赵泗觉得,菠萝还是向着自己的。

玻罗看完信发现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然后才跟赵泗谈起了政事:“赵,我现在很缺人啊。我们很多机构现在就我一个人。”

赵泗打哈哈道:“嗯,缺人吗,不会啊。”赵泗很怕这家伙,他已经来要了好几次人了,可是赵泗自己原来就非常缺人。甚至赵泗原来的帐房都被他收编到财政部去了,还是赵泗私下里让童官儿继续管着,童官儿倒是很乐意,领两份工资谁不干。

玻罗道:“我们必须向大明,安南,日本朝鲜等国派遣使节,并且跟他们签订通商贸易条约,可是现在我的外交部就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你得支持我。”

赵泗笑道:“我怎么支持你啊,我也不懂啊,而且我的手下识字的没几个,他们肯定不合适的,你自己想办法吧。”赵泗还真是怕了他来要人。

玻罗道:“我知道你有一个翻译他懂不少语言啊,我想要过来。”

赵泗一想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不行,老李头一把年纪了,你怎么忍心还让他到处跑呢。”其实是赵泗自己身边缺少一个翻译。

玻罗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会让他到处跑,我来让他当外交部的副官,我自己去跑好了。”

“啊?这个更不行了,你不是很忙吗。菠萝(玻罗)啊,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帮我把炮场弄好吧。”赵泗从心里只想着玻罗能给他造出大炮,可惜的是直到这家伙走,赵泗也没有见识过他的造炮技术。

“赵,我现在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实验,一个伟大的文明制度就要在我们手中诞生了,他将秉承文艺复兴的精神,我们都会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你要支持我啊。”

“好好,我支持,我支持。你去做吧。”赵泗算是怕了他讲大道理了,只要他不唐僧,什么都好说。

“我还想要一个人,我需要一个税务部长,我知道你这里有合适的。”

赵泗知道他说的梅尔基奥,、坚决道:“不可以,他是我的船长教练,我现在很缺船长你知道吗。他要负责培养船长的。”

“噢,赵,你要培养水手,为什么不办专门的航海学校呢。哦,对啊,学校!我们可以办学校啊,那样就不缺人了。都把我忙晕了。”玻罗突然兴奋道。

赵泗却很疑惑,问道:“什么航海学校?做什么的。”

“哦,这个是教授海员航海知识的,包括天文地理知识,绘图等等。对了赵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们自己办学校吧。”

“好啊,你办去吧。”

“额,这个,可是我们没有钱了。我们今年已经征收了三种税了,再加税恐怕不合适了,而且那些税种我自己一个人可都监视不过来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出钱办私人学校。您这样的善举,是会收到政府的鼓励的,说不定会封给你爵位的。”

“什么爵位啊,按照你的说法我是这个国家的大公呢。好吧好吧,你别看我,我出钱就是了,可是你要负责教授啊。”

“哦对了,我们国家还没有爵位制度,这很不文明啊。看来我改天还得弄个爵位制度出来。”

说完玻罗嘀嘀咕咕的走了,赵泗怀疑是不是这段时间把他弄傻了,可是自己的大炮还没造出来呢。不过看着他走了,赵泗还是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他可是被折腾惨了。玻罗隔个两三天就来找他一次,不是要人就是诉苦,说是议员们太不合作了,希望赵泗出面去游说。或者就是让赵泗出面支持他那些莫名其妙的主意,赵泗最怕的就是他讲道理了,什么文艺复兴的光辉了,什么民主思想永放光明了,弄得跟传道似的。

其实何止是赵泗受不了了,那些大大小小的议员们都要受不了了,开始每次赵泗开讨论会都只请一些有名望的人,而且大部分是在晚上,不影响大家生意,所以都还很踊跃,这可是身份的象征啊。可玻罗一来,不但议会召开的太勤快了,而且都是白天,并且他要发扬什么全民民主,凡是愿意来的都可以来。于是大家热情开始退却了,慢慢没人愿意去了。玻罗不满意,于是从税务名单往下数,交税最多的五百个人被他授予个公民议员的资格,每次让他们都必须去。

这天又是一次议会,不过却不是玻罗召开的,而是那些有头有脸的人自己召开的,他们还硬拉来了赵泗。会上乱哄哄的,纷纷给赵泗诉苦。

“赵公子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生意都做不成了。”

“是啊,还有我那儿子都被菠萝带坏了,现在整天不好好读书,甚至连科举都跟我说不想去了。”

“赵大人啊,咱们在你这里做生意,按说交点税是应该的,可是这没道理啊,我跟隔壁肉铺的刘掌柜明明一样大的铺面,都是从您手里租的,凭什么我交的税就比他的多啊。”说话的是绸缎庄的商二爷。

“二爷这话就不对了,你不看看对面的扈三娘,他不是更低。”卖肉的刘屠户不满意道。

“哦呦,这就不好了啊,小女子刺绣为生,赚几个糊口钱,你这个大男人计较个什么啊。”扈三娘娇滴滴的道。

赵泗干咳几声道:“这个情况我不是太清楚,反正我自己也是交税的,我每月要交两万多两呢,我等会去问问啊。”

赵泗一说大家就不再纠缠交税问题了,他们知道赵泗是交税的,因看到每月玻罗都去赵泗自己的各个铺面跟那些掌柜的对账。

不谈论交税问题后,接着又开始指责玻罗另外的问题,闹到最后纷纷吵着让赵泗把玻罗弄走,起码别让他做那什么首相了。赵泗苦着脸逃离了闹哄哄的议会,他回去立即就把玻罗叫过来让他解释税收的问题。玻罗很细致很认真的告诉赵泗,税收是分种类的,绸缎跟猪肉还有其他手工业大概分了七种行业,不同行业税率不同。又解释说本来他想按照营业额来收税的,可是后来发现这里的商铺竟然有乱记账,甚至不记账的,便开始按照店中工作人员的数量来征税。玻罗解释的很清楚很在理,赵泗本来还想训斥他的,后来只剩下点头了。

玻罗解释完后,兴奋的拿出了一个文件让赵泗看。

“嗯?《海州国爵位制度法案》”,原来是一份爵位制度的明细说明,把爵位分成了六种公、侯、伯、子、男、士,每种又分一二三等,外加可以世袭的和不能世袭的,非常详细。

“你真搞出来这么个东东了。”

“是啊,我熬了三天弄的,不错吧。赵,哦不,按照这个爵位制度现在您是公爵了,您应该是公爵大人才对。”

“呃随便了,你是来找我签字的吧。”

“哦不是,我是让你来看看的,还没有通过议会讨论呢。要是你看着合适,我明天召开议会。”

“呃,看着不错,不过给你个建议,你这个‘士’用的很好,我们国家有国士的说法,是很尊贵的。”

“国士?国士!好名字,那我们在每个爵位前在加上县郡国的封号好了。比如一等县男,三等国公,二等国士。这样爵位更加分明了。”

第二日果然玻罗就召开了议会,开始讨论这个什么爵位制度,这次赵泗也被拉着参加了,因为玻罗以赵泗开国有功,要在会上通过赵泗一等国公的爵位授权呢。

赵泗的爵位很快大家都同意了,接下来没人在感兴趣玻罗的爵位制度了,纷纷发难起来,问玻罗道:“唉,那个什么菠萝首相,你不是这里所有权利都是我们的吗。我们可以代表公民处理国家大事吗,是不是真的。”

玻罗严肃道:“没错,你们神圣的权利是国民授予的,任何人没有权力否认。”

“好那现在我们要让你下台,你以后别搞这些幺蛾子了,我们不要什么首相。”

玻罗吃惊道:“啊!你们要弹劾我,不,是罢免我!”

“对,我们就是要免了你。”

玻罗很失落道:“哦,这个你们是有这个权利的,不过你们必须先到我那里去领一章罢免的文书,然后签字后,让公爵大人批准就行了。好了现在谁跟我去拿。”

这时候那些本来还斗志高昂的议员们犹豫了,有的喃喃道:“真能免啊!”

有的说:“我看算了吧,这洋小伙子还不错,挺热心的。”

“是啊,现在海州的路都修成了石头的,多好。虽然收了我们的税,可都修路了啊。”

“对,不能免,我看这小伙子还很有本事呢,虽然我那儿子跟他在一块现在都不想靠科举了,但是也学了不少本事,用他那个什么复式记账法记得可清楚了,我家的帐房可在也糊弄不了人了。我也想清楚了,我那儿子那里是考科举的料啊。”

这时候那个本来发言要罢免玻罗的议会冷哼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免你了,你好好干,不过以后别老天天整这些事了,我们都要做生意呢。”

赵泗打圆场道:“好了,大家不免你了。天天开会是不合适,以后这样吧,有事的话,每月十五月圆时候开,而且是晚上。没事就不开了,怎么样。”

玻罗想了想道:“也可以,一个月一次的话,应该能处理完事情,我到时候一块整理了一起拿过来。”

然后就散会了,赵泗跟着玻罗一起出去,赵泗路上疑惑的问:“你那个罢免书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玻罗狡诈笑道:“其实根本没有。”

赵泗汗道:“你是蒙他们的啊。”

“不是,我想过了,回去就弄一份罢免书,就直接放在议会大厅里面。想想一个国家的平民可以罢免自己的首相,这是多么平等啊,上帝的光辉撒耀之下人人平等,这是什么,这就是文明啊。哦上帝,永放光辉!”

见他又开始文明了,赵泗赶紧逃跑了。

过了不久等荷兰人来到海州的时候,他们感慨的说这里的制度跟威尼斯已经别无二至了,事实上除了小部分不同外,海州已经威尼斯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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