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个神士打扮的人带着狐疑的眼神走了过来,在那冷漠的眼神中,一点都看不到善意和暖意。
他的皮肤带点灰黑。若是天色再暗一点,说不定会以为乾屍走出了墓地。想到刚才见到的满地新坟,波尔的心头凉了起来。康久纳德怎麽消失了,该不会被干掉了吧!该死,他应该把鲍登带来的。
波尔悄悄地右手按住剑柄,左手手心开始凝聚起体内的魔力。虽然到现在他还不会使用魔法,但将魔力挤出体外,随手乱丢,倒是不成问题。
“你是谁?为什麽进到我们村子里?有何贵干?”神士以略带责问的语气询问,很明显地表现出不友善的态度,大有将人扫地出门之意。
虽然神士的语气不是很好,但早有心理准备的波尔并没有被吓退,有伊米莉亚陪同,一般低阶神士,他也不需要害怕。
冷静下来的波尔,以同样冷淡的态度,傲慢地答道:“你这是面对贵族应有的态度吗?”
神士仍然不为所动的看着波尔,左近的村民开始向这边张望。从他们的眼神中明显看得出排拒和厌恶。刚经历一场浩劫,存活的人难免会有一些特殊想法。
“我和一些朋友路过西边的商道,准备将前往黎太兰城交流学习。刚才在商道时,看到冲天的火柱伴随着尖叫声围绕着神堂的尖塔。这令我们非常担心,身为至高神的信仰者,我们知道这个村子里有着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们来到这里看看有没有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波尔的语调稍微放柔地回道。
“外乡人,黎太兰城已经偏离神的旨意,总有一天会受到神命的清洗,劝你们还是返家去吧!至於此处的灾祸,我们已经以光明神降下的力量清洗,罪恶的灵魂已经洗净,所有在地里的灵魂,也将在墓地里沈睡,直到荣获至高神的召唤。”
教士并不因波尔温和的语气而变得和善。也没有乡村应有的好客,此时,他的语气带着驱逐的威胁。
“这里发生了什麽事?难道恶魔降临此间,使此地临劫?”波尔不死心的追问。
“离开吧!看看那簇新的墓碑,就应该明白我的善意。我们消灭了与恶魔作交易的巫士和女巫,但是我们仍然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重新回到至高神的怀抱。我们并不知道这群可恶的巫者出卖了我们。我们将要开始我们的祈祷。”
教士淡漠的语气不变,彷佛生死已经不在他眼里。现在他们所恐惧的是死後的灵魂将无法回到神灵的怀抱。
“他们招认了?」波尔指指火刑柱的方向,心想,肯开口就好,那挖出点消息应该不是问题。
“当然,我们不是谋杀者,不会不问原由的杀人放火。她们也知道招认之後,灵魂将受到至高神的清洗,所以矢口不肯招认本村这次的疫病是她们所下的咒语,每一个犯了过错的人总是会如此说,以後这样就可以瞒过至高神的眼目。”
神士的语气终於带了一点点激愤。
“这当然不可能,至高神是无所不知的。”波尔附和着说道,面对这些激进者,若不顺着他们的意,将很难进行沟通交谈。
由於他觉得这个神士身上带着不好闻的屍臭味,他不经意地又退了一步,屍体的灰屑仍然朝他飞来。他不时拨着身上的灰尘。这个神士,应该处理很多死亡了。
“是啊!至高神是无所不知的,这些罪人又如何能继续危害人间的至高神信徒呢!我们直接求得至高神的指示。”
教士原本不想理会波尔,无奈长期以口舌工作,这话匣子一开,又讲到至高神,嘴巴似乎就关不上了,冷漠的神采也染上一抹嫣红。
“至高神给了指示?”波尔的兴致也被提了上来。
“是。至高神是火、是阳光、是水、是绿叶,它带给我们生命,它拥抱他的信者,但绝对不会拥抱放弃良心的恶魔追随者,我们在一队入村休息的圣骑士指示下,使用了浸水法来验证他们的罪刑。”
“浸水法?是那种没罪就会没入水中,有罪就会浮起的审判方法吗?没入水中的无罪者不也会被溺死?”波尔一阵心寒,最近有人提出一种浮力理论,指出人类只要入水後不挣扎,其实是会浮在水上的。
已经在浮力理论的追捧者眼中,这浸水法简直就是谋杀。
“若沈入水中,我们会及时拉他们起来。但他们全部没有沈入水里,她们是恶魔路加的追随者。”神士说到这里,情绪激动的全身颤抖,脸孔更是全部泛红,像是人死前的廻光反照,只见他仰起头向着林隙中的蓝天祈祷。
不知为何,看到如此肃穆的情景,波尔只觉得全身恶寒。是什麽样的心态会使人们发明如此恶劣的刑具。并把它用在无罪的人身上?
或许,人们活着对另一群人来说就是罪恶吧!波尔长叹。
“那她们最後交待了她们如何撒下疫病种子的吗?”波尔突然感到一阵不安,或许他应该听约翰的话,他不应该踏入这个诡异的村子。
“她们在我们镇里的水井里下药,体弱的人就染病死了。这群该死的外乡人。所以我们村子里不欢迎外乡人,你们总是带来祸患,离去吧!不要再带给我们新的灾难,我们承受不起。”神士冷冷地说道,又重新想起驱逐这两个外来人。
“她们是外乡人?全部都是?她们为何来到这里?她们的监护者呢?也都是巫者?”波尔惊讶道,一般女人是不可能单身旅行的,陪伴在她们身边的至少有一名可以倚赖的人。
“她们连同他们的侍者,是来到我们村子里找一种草药魂草。听说她们在黎太兰城时,就常对同城的人施药。这些女人在没有药学训练的情况下,就随意对别的人体下药,偏偏就有些无知妇女去找这些女人购药,再让他们的男人在无知的情况下吃下。”教士恨道,女人果然天生就是罪人,全身都沾满了污秽,必须让男人的阳刚不断清洗。
“黎太兰城?”波尔开始怀疑这场疫病是否真是这群女巫所带来的
他听过魂草,虽然知道的人不会太多,但在古老的书藉里仍然有纪录,这是男性壮阳之物。看来这个村子里,有不少男人有体虚的毛病。
“是的,黎太兰城,一个藏污纳垢的城市,爱尔都华公爵应该诚心的迎接至高神殿进驻,清洗这个城市的罪孽,否则总有一天,黎太兰城将遭到灾祸,寸草不生。年青人,凭着神的智慧,我劝你此刻不要前往,你必须当心。”
波尔已经对这个小村失去探索的兴趣,他快速的结束谈话,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地方,如果他的猜测没错,这村子还会有人继续死去。波尔在内心叫道:”先面临死亡威胁的,恐怕是你们。”
波尔浑身发汗,再次拂去落屑,心中逐渐涌起一股恐慌。康久纳德和露西究竟跑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