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雪略感意外,她仍记得第一题是拦路虎,她直接跳过去,才争取后面的题目多做了一点。眼前这个人既然能够十来分钟搞定第一题,应该有相当的实力。当然,她流汗地想,这个家伙打扮得一点不象是个脑子灵光的人。
而亦真若真的在那么断的时间内就做完题目,那就更……
她隐隐觉得有点可惜,自己迟到,看起来似乎错过一场很精彩的好戏。
许诺见她听双生子的故事听得入神,忍不住眉毛拧到一起:“你该不会真的对那对双胞胎感兴趣吧?你应该考虑的人是我才对。”
吹雪蹙眉看着许诺:“你不觉得自己的思考方式有问题吗?我们不过是在一个代表队里面,准备去参加省里的比赛罢了,萍水相逢,你怎么就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因为……我又帅又聪明,你应该第一眼就迷上我了才对。”他居然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吹雪看着许诺打满摩斯的头发和奇异的服装,很坚定地摇头说:“我不觉得。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帅,反而有点奇怪。”
他看起来根本没有在意:“这是最新流行的发型跟装扮,我是不是很潮流?你可以嘴硬,但是不可以不在心里面承认你很为我心动!”
吹雪失声笑出来,这个家伙还真是罕见的活宝啊。
只见他将食指在自己眼前晃一晃就说:“就算你还没喜欢上我,也不该看上那对双胞胎的。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女生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幻想着象他们这种白马王子似的人物让自己变作灰姑娘,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恐怕万分之一都没有!而且象他们这种人,不过是金子包着外壳,里面是些什么,根本不是我们能猜得到的。”
吹雪听到他这个“金玉其外”的评语,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你为什么要对双胞胎成见那么大,他们招你惹你啦?”
“什么,谁对双胞胎有意见了?”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个人扭头一看,只见奕飞与亦真自走廊转弯处走过来,说话的正是亦真。
许诺的脸色瞬间变了,埋怨地看一眼吹雪,低低说道:“没什么!”
亦真此时看他的神情就如最初看吹雪一般冷傲逼人,虽不做声,已经逼得许诺丧气地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出。吹雪却突地觉得自己似乎有段时间没见过他这表情了,不由得怔怔地看着他。
奕飞见许诺已经先忍了,不再说话,从他身边走过。亦真见吹雪傻乎乎地盯着自己看,走过她身旁的时候拿手里的本子狠狠地敲她脑门:“看什么看,皮都要被你看掉下来了。”
“好疼!”吹雪捂住额头,“你怎么这么暴力啊。”
“给你一个小时时间,之后给我卷包袱走人,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耗。”
“好笑了,我一个小时之后走不走,关你什么事啊?”
“我跟他今天约好了之后一起去写生。”奕飞在走廊的转角回过身来,慢慢地说。
吹雪马上住嘴,她明白奕飞的意思了。自己要奕飞陪自己回家,原来人家早答应陪另外一个人了……难怪亦真一脸不高兴,过来教训自己。她居然有点幸灾乐祸,自鼻子里冷笑出来。
亦真并不是往电脑室走去,而是走下楼梯。
吹雪叫他:“陈亦真,你去哪?”
他在折转的阶梯上抬头看她一眼,就隐没在楼梯之间。此时,奕飞早走进电脑室了。吹雪不高兴地撅起嘴巴来。
许诺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莫非……你跟陈亦真很熟?”他从未听说亦真会主动与人说话,居然还似跟朋友开玩笑般,拿书敲她额头。
“被他扁又被他忽视叫做跟他很熟?”吹雪没好气地说,“我还不至于是那种程度的受虐狂。”
“我完全不这么想,”他的惊讶全部写在眼里,“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吹雪斜眼看他:“你说呢?”就丢下他一个人,走去电脑室那边。
一个小时后,奕飞和吹雪两个人走出中央教学楼,就看到亦真一脸不耐烦,等在门口。
“好慢。”他说。
吹雪朝他大声抱怨:“你以为谁想留在这里啊!我再也不想来上这个课了。你们学校怎么尽出产这种奇怪的人啊!”
还故意一边说,一边朝亦真脸上看。
“有意见,进去跟人家直接说啊,这样在背后议论算什么。”他用她的话揶揄她。
“再怎么直接说也没用吧,”吹雪撅起嘴巴,“有的人脑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说一百遍一千遍,叫他不要这样对人,要“正常”一点,他都不会听得进去的!”
一语双关,连亦真一起骂进去,听得奕飞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亦真不动声色地说:“被他听到了哦。”
吹雪吓一跳,忙回头看去……空空的大厅,哪里有许诺?
“你又骗我!”她气坏了,上前就要推亦真一把。
“吹雪,别……”奕飞感觉不妙,伸手要阻止。
但亦真的动作更快,已将她伸来的手抓在手中,完全不留余力地用力一捏!
吹雪立刻觉得一阵刺骨的疼痛自手掌触电般传来,惨叫出声……
“疼……!”
虽说快一个礼拜了,但被他这样一捏,手心的伤口铁定又裂开了!
她下来马上捂住还绑着绷带的手。
晚了一步的奕飞赶紧上来查看吹雪的手。只见到白色绷带上,隐隐显现渗出来红色的血。
“你何必这样呢。”他抬起头来,责备地看着亦真。
但亦真似是报了一箭之仇般,得意地自鼻子冷冷哼出来:“本来这伤口就该还没好的,我只是收回我的恩惠罢了。”
是他包扎好的,他自然有权再将伤口还原,因她惹恼了他,他不乐意了,就将他原来给她的东西,再狠狠地糟蹋掉。
吹雪完全读懂他的逻辑,也很清楚自己刚才的话确实说得过分,见他这样不讲情面,也只能硬硬地接下招来。她咬住下唇,强压下心头涌上的复杂感觉,一字一句地说:“原来如此,那样也好,用不着欠着你的人情了。”
“吹雪,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奕飞关切地问。
她快速地摇头。她不愿意在亦真的面前表现出一点点的软弱……这个人若看到她此时软下来,一定倍觉痛快,而她绝不做这种会长他气势的事情。
“我没事,回家自己包扎一下就好了。”
“恐怕你自己根本就不会包扎,”亦真在旁边露出嘲笑的表情,“周一到现在,你根本就没有换过药,里面生蛆了都有可能。”
吹雪被钉到痛处,愤怒地抬起头来,又无可奈何。她觉得眼中有什么东西要失控地涌出,但她咬着牙忍住,拧过头来,不往他那边看。
“亦真,够了。”奕飞下了逐客令。
亦真耸耸肩,径自离去。
“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伤口的状况。”等亦真走远,奕飞才对吹雪说。
吹雪还是摇头:“没什么问题的,只是皮外伤。”
“就当作我是心有愧意,”奕飞的语气令人无法拒绝,“我为了自己安心下来,所以需要确认你没有受严重的伤。”
奕飞话已至此,吹雪只好顺从地点点头。
吹雪一直都觉得,医院的味道令人难受。
自从妈妈入院以来,她就一直每天不得不与这种味道打交道。也可能是小时候就莫名其妙住过院的缘故,只要闻到这股味道,她的心情就变得很差,仿佛世间所有的不幸都在随着这个味道慢慢靠近似的。
“真是令人艳羡啊,小男朋友陪你来看伤,还那么关切地等在外面。”
治疗室里,护士长一边啰嗦,一边给吹雪慢慢上药,包上绷带。
吹雪并不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给自己包扎的手。
眼前的双手与一周以前亦真给自己包扎的手意外地重叠起来。那个时候的亦真,看起来很温柔,让人无法移开视线,连心都仿佛会被融化一样。
可是,他收回去了。
那个时候的温柔,他因为她一句无礼的话,就毫不留情地收回去了。
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心底沸腾,却又被埂在了心里,她觉得难受得慌。
善意是他给的,恶意也是他给的,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容不得别人一点喘息,也容不得一点回避或拒绝。而她就这样傻傻地,受他的恩,受他的折腾。
她为他这样的予取予求感到愤怒,还有一丝隐约的恨意。
如果可以,她也想这样任意地羞辱他,折磨他,让他偶尔高兴,偶尔失落,偶尔愤怒,偶尔伤心……可是她没有那样的能力。他是上帝青睐的人,生来就注定什么都有,而她只是一个平凡人,还是一个普通人以下的普通人。
妈妈的话里的意思,她现在隐约明白了。有钱人的小孩,跟普通家庭出生的小孩,生来就不一样。他们什么都不缺,所以他们不会轻易珍惜。
所以,还是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的好,不然吃亏的多是自己。
可是,奕飞给她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吹雪的心又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下如此结论。妈妈所说的话,一直在心里摇晃,就是因为有奕飞的存在。他似乎专门颠覆这个理论而存在,令人不能相信有钱的小孩就一定傲气而且自以为是,他对她的关怀,理解,支持,一点一滴都渗入她的呼吸。
“好了,看,不疼了吧?”护士长完成了她的工作,习惯性地拍一拍吹雪的肩膀,将她送出门外。奕飞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看到吹雪就站了起来:“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也不用再换药了,这个等两天过来拆了就可以了。”
护士长因他是可爱的男生,格外客气,将吹雪轻轻推到奕飞跟前。
“谢谢你。”她并不直视他,客气地道谢。
出了门,奕飞却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吹雪睁大眼睛看他:“我没那么严重的伤。”
他只是微笑道:“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去看那个花圃吗?”
城南,河岸旁边,是一片花场。沿着河岸,一直往上摆满了花盆,五颜六色地汇成一道道彩虹。吹雪虽然早就知道这一片鲜花生产基地极其有名,却一直没有往这边来过,所以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虽然已近深秋,但是南方的天气尚暖,放眼望去,仍是鲜艳的一片花海。
“好漂亮!”吹雪初见,兴奋得不行。
奕飞就在旁边看着她来回跑着,看看这一丛,又看看那一丛。吹雪问各种花儿的名字,发现他居然都轻易回答上来,而且给她讲解各种花儿的特性,不由得惊奇地看着他说:“你懂得好多!难道你以前做过园丁吗?”
奕飞浅笑说:“算是吧,家母爱花,家里专门建一个温室,养育各种稀奇的花儿给她欣赏。她精神好的时候,在温室里巡游,可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