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罗莎琳12岁。那个不算美妙的日子是盛夏的某一天,他第一次见到罗莎琳。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嗳殇就听说过这个威立雅小镇的小公主。她居住在威立雅小镇最西边的城堡里面,据说她很喜欢自己那头乌黑的长发。
她拥有着维京族里最纯正的血统,她的母亲年轻时就是维京族最漂亮的女子,那时候她的父亲是维京族未来的酋长继承人,维京族现在的酋长的哥哥。
作为父母膝下唯一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她就拥有最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是,从出生开始,她也就背负着一个会追随她一生的宿命。
她必须要嫁给贵族圈子里最具实力的长老之子,以此来维系酋长家族地位的稳固。嗳殇觉得,罗莎琳对于这一点,从记事起,大概就已经知晓了吧。
树荫下的午后小憩,她就坐在自己对面。嗳殇不知道,他自己是罗莎琳见到的第几个长老之子,不过,那张带着微微蔑视的脸庞,倒是给自己留了点印象。罗莎琳不是拥有倾国倾城容颜的绝世女子,而且还有点不柔和,甚至她的身上还时不时的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但是不可否认的说,那是种很独特的气质。
玲珑小巧的精致五官,高挑的身材,外加白皙的肌肤还有用一方丝巾扎着的黑色长发,她已经算是很好看了。一点也不逊色于自己以往见到的女子,甚至有些地方还优于那些女子。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射下来,斑驳了一些记忆。不过,嗳殇记得最深刻的是那一整个下午,罗莎琳没说一句话。
在那之后的几天,嗳殇都没在见到过罗莎琳。听说,她每天都有和不同的贵族子弟们游玩。嗳殇在有的时候,反而很同情罗莎琳,甚至觉得她可怜。虽然自己只是个长老之子,可是维京族世袭制的传统让他可以直接继承父亲的位置,起码来说未来的生活是无忧的。
他可以选择和另外的贵族联姻,那样毫无疑问的可以加强自己贵族的地位,如果他不喜欢,他也可以选一位自己喜欢的女子陪伴自己走过余生,毕竟,他不会因为婚姻的事情而失去贵族的身份。对于罗莎琳来说,她被要求为了家族的统治地位而牺牲自己的婚姻。
与罗莎琳初识的那一年,嗳殇15岁,在维京族里,不论男女,只要到了15岁就会在家族的见证下,举行成人礼,借此来表示,这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
第二次见到罗莎琳,是在他自己的成人礼上。穿着一袭华丽衣裙的罗莎琳在侍女的簇拥下,出席了嗳殇的成人仪式。
繁琐复杂的仪式,令人昏昏欲睡的天气。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那个女孩,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罗莎琳恪守着公主该有的礼仪,对于这个在比她大两岁的男孩都觉得无比无聊的仪式里,她丝毫没有显现出什么倦怠感。
保持着最亲切的微笑,和每一个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庶民,官员还是家眷谈论有关天气、服装、食物以及自己的政见的话题。
如果不是维京族没有出现女性酋长的先例,也许,罗莎琳就会成为继他父亲去世之后的酋长继承人。
那时候的嗳殇是这样想的,。
在他的父亲在象征着拥有独立权利以及成年男人身份的佩剑交到他手中之后,这场冗长的仪式才算是最终的完结。这次见面,罗莎琳和他第一次说话。他还记得,那是句语气平缓的“祝贺你!”还有那双没有焦距点的双眼,让人怀疑她似否曾清晰的看过这个世界。
举行过成年仪式以后的他,渐渐繁忙起来。有时候会和父亲一起去拜访其他的长老们,或者就是和其他长老的孩子们在一起。男孩子们在一起时,比剑或者是谈论那些同样出身显赫的女子。有时和女孩子在一起时,就又表现的很是谦逊,谈论女孩子们喜欢的诗歌以及美好的午后时光趣事。
闲暇的时间里,他喜欢练剑,有时候也会呆呆的坐着,偶尔会想起那个许久不再见面的小公主。有点好奇,她最终会嫁给哪位长老的儿子,是否就是前几天前才和自己一起调侃过某家长老女儿的男子。
在没有预料到的时间、地点里面,他再次见到了罗莎琳。贴身的皮革上衣以及质地相同的短裤,长长的黑发还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被一方丝巾紧紧的束起。银白色的弓箭上正搭着金色的箭羽,相距二十米远的靶子上已经插上了两支金色箭羽,好像是在靶心的位置吧。
站在罗莎琳身后不远处的男子,小麦色的皮肤,高大的身躯,同样还有魅惑般的侧脸,棱角分明。他弯身向嗳殇行礼,称呼罗莎琳为小姐。
那也是她自己第一次和罗莎琳比试,银弓金箭被她交给了那个男子,后来的后来,嗳殇才知道,那个男子叫做克洛伊。快要及膝的长靴两侧,罗莎琳抽出两把约莫二十公分左右的短剑。自己做工精致锋利无比的骑士剑占尽了优势,可惜,面对比自己年幼的女孩,他却第一次输了。依旧记得,骑士剑上永远留下的缺口,那是被那两把不起眼的短剑砍出来的。
威立雅小镇的贵族习武场,提前被清场的练习,在嗳殇出现之后的比试,罗莎琳在取胜后的不以为然。这一切都深深的刻在了嗳殇的心里,也许可以说是耻辱,也可以说是,真正的认识了这个拥有纯正继承者血统的女孩。
从此之后,他时常可以见到罗莎琳,基本上都是在习武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比试,一场又一场的进行着。嗳殇偶尔也会赢,但是却要付出加倍的艰辛。嗳殇不知道,他和罗莎琳算是朋友吗?起码在他心里,罗莎琳不是敌人。
对于罗莎琳来说,他自己是什么,这个已经无法得知了。时光总是稍纵即逝,那是个明媚的早晨,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已经养成习惯似得,罗莎琳和他还是在习武场比试。和自己的练习不一样,也许,罗莎琳的练习根本谈不上什么招式,横劈、竖砍、斜斩、直刺等等,毫不婉转的直指要害。虽然,她每次都不是真的下手,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需要以命相博的话,嗳殇自认为不会是罗莎琳的对手。
罗莎琳才不讲究什么华而不实的招式,她用的都是最有效降低对手战斗力的招式。这是嗳殇认识罗莎琳一年以后的感受,在以后的日子里面,这一点被他无数次的证实。
她越来越危险,而且也越来越未知。嗳殇知道,她是个勇敢的女孩,但是,在当他自己知道罗莎琳准备挑战镇守格斗场的圣兽时,还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教堂里的牧师曾经教所有人学唱英雄的赞歌,那首颂歌就是为拯救过威立雅小镇的英雄罗格谱写的。作为现在生活在威立雅小镇的维京人们,只要从出生开始就会知道罗格降服了深林里面的王,那一头凶猛强悍的雄狮。
在遥远的1000多年前,弦月大陆上的统治者是勇敢强悍的维京族人。他们的族人个个,骁勇善战。拥有可以驯服这个星球上最凶猛的动物--龙的天赋。
维京族的女子擅长箭术,男子擅长剑术。他们驯服龙,作为他们的坐骑,有时也使用龙四处征战。直到600多年前,弦月大陆的统治权被燕云帝国抢夺。作为维京王族的旁支,他们躲进了崇山峻岭之间。
一代又一代的避祸生涯,渐渐的使驯龙的技艺失传,因为他们躲藏的这片地域,毕竟没有龙的身影出没。渐渐的就连那些强健的体魄,也因为人们舒适的生活,一点一点消磨的锻炼意识而没有了。
锻炼箭艺剑术,也基本算是一种民族的象征而已。时间可以把一切值得你骄傲的东西,无声息的带走。当人们不再强壮,那雄狮便开始肆虐。罗格还可以算是一位没有完全遗忘自己先祖的维京人,他捕获了雄狮,关在了后来修建起来的格斗场。
格斗场,说起来名义上是为了激励人们重拾过往的辉煌,努力的做一名合格的维京族人。实际上,那个就是为了贵族们提供娱乐的地方。
收到罗莎琳将要挑战雄狮的消息时,嗳殇跑着去找罗莎琳。他找遍了习武场的每一个场地,可惜的是没有找到。最后,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只剩下了那座庄严而必须需要通行证的城堡。
站在城堡外面,高高的围墙还有威严的守卫,他那个时候才发觉,罗莎琳是小公主,即使自己是个贵族。甚至自己的父亲还是长老里面,实力较为雄厚的一位。可是,自己始终是被统治的臣民,而罗莎琳是统治一方。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和罗莎琳,相距十分遥远。
他其实和众多的长老之子,众多的贵族后代一样。被统治者安排,帮助和巩固他们自己的统治地位。
也许,他觉得自己是不太一样,但那也只不过仅仅是因为和罗莎琳多了一些接触,仅此而已不是吗?
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那堵围墙,隔开的岂止是自己想见的人,同样的也是证明了,他们是两个阶层的人。现在想想,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