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罗公主出嫁是星帝亲自下旨督办,礼部尚书李范文全程操办的,和星国前两位公主被迫的出嫁地窘迫不可同日而语。这次浮罗公主的嫁妆,搬空了私库,国库也去了大半,皇帝真可称的上倾国相嫁啊,十几年前浮罗公主的生母柔妃娘娘各种神秘的传说,本就让浮罗公主貌美倾城的传言纷纷扬扬。皇帝如今又如此不计后果的丰厚陪嫁,到底是怎样一位与众不同的公主呢,安都的百姓们都被吊足了胃口。今日浮罗公主出嫁,大家都纷纷涌上街头,站满了公主銮驾经过的官道两旁,甚至有胆大的直接涌到了离皇宫正门琼华门不远的处的离巷,希望可以更早的一睹浮罗公主的风采。
浮罗公主是盖着大红的盖头走出星国皇宫正门的,人们根本看不到她的容颜。但是,在求亲队伍前面的月国大皇子月文,骑着矫健的没有一点杂色的白色骏马,一身淡紫色皇子服饰,本是彰显着月国皇室的赫赫威严,只是配上那俊彦凤目,愣是流露出一种别样的儒雅风流来,俘获了安都少女们的芳心无数,惹得安都看公主出嫁的老百姓们纷纷议论起这月国皇子的倜傥风采。
月文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浑不在意别人的议论。他望向紫金色銮驾内那身着大红色新嫁娘服饰的浮罗公主,稳稳当当的坐着,不动如山,绝世的容颜隐在大红盖头下面,看不出她此时的表情。
月文越看越觉得那身嫁衣恁般的刺眼,让他浑身不舒服,还是他们月国的嫁衣好看。不期然的,浮罗那灵动的杏目,眉间璀璨的红霞,小巧挺阔得鼻梁,还有柔软温润的红唇浮上月文的心头,如果将来她换上紫金色的大婚服饰,与他牵手并肩走上月宫大殿,五凤楼共宴群臣,该是多么的赏心悦目啊。月文凤目闪亮迷离,他走神了,陶醉在自己的想象里。
紧紧跟随在浮罗公主的皇后銮驾后面的是穆宛清的马车,穆宛清来星国的任务就是随驾伺候未来的皇后娘娘的,所以她的马车亦步亦趋的跟着,随着马车缓缓前行,她悄悄的撩起车帘,望着前面紫金色的皇后銮驾,后面朝拜的的星国百官,道旁夹道相送的安都百姓,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嫁妆、扈从,穆宛清心里隐隐有一种酸涩的嫉妒,这就是公主的仪杖,即使是远嫁别国,也改变不了这高贵的身份。
“哼,”穆宛清鼻翼轻动,哼了一声。她心里在鄙夷的想,穿上红嫁衣威风什么?现在我是有把柄在月文手上,暂时动不了你。但是你到了我月国,还不是任本小姐随意捏圆捏扁,将来穿上紫金色皇后嫁衣的一定会是我穆宛清。至于你浮罗公主么,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底下。
穆宛清恨恨的想着,不经意的一抬眼,远处月文的目光迷离的望过来,穆宛清还是心中一阵窃喜,虽然恨他趁人之危,在星国皇宫算计了自己,但是毕竟他们之间有了肌肤之亲,而且还是她的第一次。随后的这一个多月里,儒雅的月文也曾有几次走进穆宛清的旖梦里,抵死缠绵。
此时她一接触到月文明显带着异样的目光,穆宛清脸上蓦地一红,她有些羞涩的回望了过去。谁知道,月文的目光竟然无视般的径直穿过她,直直定在了浮罗身上。他凤目含情,脸上神情恍惚,显然是在神游太虚。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会在什么地方呢?什么时候呢?穆宛清心中一动,一种锐痛在她心尖尖点上升腾而起。穆宛清心底暗暗发誓,浮罗公主,本小姐更是容你不得了,今后,我和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星芜依依不舍的目送着浮罗走出大殿,吩咐百官相送公主,自己则摆驾去了望柔台,他要和柔儿说说话,一起送女儿出嫁。
此时,高高的望柔台上,星芜给碧柔儿上了香,然后转身一个人远远望着那顶紫金色月国皇后銮驾的花轿,里面是他刚刚找回的女儿,上天让他失而复得,他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几天父女天伦,女儿如今又要远去月国,可以预知的将是一路风雨,“柔儿,你不要怪我。如果一定要怪,等我去找你的那天,我就随便你处置好了。这是身为我星家人的命,尤其是罗儿,她更需要如此磨砺,你也相信我们的女儿的,不是么?所以你才把她送来我的身边的,请你继续保佑她吧。”
星芜说着默默的回身,伸手温柔的抱起柔妃的灵位,仿佛当年拥着身怀六甲的爱人。他再次回身,遥望那顶绛紫色的华盖,已经渐行渐远,星芜的眼神越来越迷离,里面有愧疚,有担忧,更多的是期望。
同样高高的望着和亲队伍的还有鸿雁楼上的商家老族长商阙,最近商家在星国皇宫暗桩传回的情报越来越让他满意,浮罗出乎他意料的聪明,不但与月文达成同盟,而离宫那几天好像从大山那边也得了什么好处。十万大山中暗潮涌动,各方势力都已经插手,浮罗短短时间竟然也能参与其中,这颗棋子放出去的很对啊,商阙忍不住暗暗得意。
而且,月国那边也传来消息,月国老皇帝确实已经不行了,二子夺嫡马上就要白热化相争,这时候作为老皇帝的皇后嫁过去的浮罗公主将会扮演什么角色呢,又能给月国的朝局带来怎样的风起云涌的变故,很是值得期待啊。
星月两国这么大的动静,辰国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一向在星国横行的司徒家派出的求亲使团吃了闭门羹,更不会善罢甘休。但是,遗憾的是,商家在辰国的势力一直发展不顺,辰国司徒兄妹的具体应对办法探查不到。
司徒家善用蛊毒,辰国小皇帝几乎成了一个摆设,令人费解是身份微妙的司徒太后,竟然不顾亲生儿子的感受,反而一心帮着哥哥,辰国被司徒兄妹牢牢的抓在了手心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是,隐隐约约的辰国却有另一股势力在悄悄的不经意的成长,辰国北边大漠中的悍匪逐渐壮大,这几年渐成辰国司徒太傅心头的一根刺。轩辕旧主会在哪方势力之中呢?商家一时间查不出头绪,看来得亲自去那边一趟了。老族长商阙也下了决心。
李范文声落,銮驾启动之时,丁香已经办好了浮罗公主交待的事情,回到了公主銮驾之旁,她悄悄地上前,借着给浮罗公主整理被风吹皱的裙褶之机,内力汇成一线,轻轻地禀报说:“小姐放心,都已经办理妥当,白水等已经拿到护卫的令牌,编入星国随行的扈从之中。”
浮罗听完,心中松了口气,稍稍移动了下宽大的嫁衣衣袖,袖中芊芊素手微动,按了按丁香手,丁香会意,不再说话,默默地退回一旁,和云霜、商兰、云霞一起跟在浮罗公主的鸾驾左右,步步跟随。
浮罗公主出嫁,盛况空前,安都全城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星月两国送亲和迎亲的队伍合在一起,绵延了大半个安都。队伍走的很慢,意在让浮罗公主再多一点时间感受安都,感受星国百官和安都百姓的殷殷相送之情。
公主銮驾没有走出安都之前,銮驾顶棚和前车壁一直是开着的,但紫色的纱帘也是挑起的,作为星国的公主,月国将来的皇后,浮罗公主要接受星国百官和百姓的的拜送,此刻的她代表的是星月两国的脸面,只能一丝不苟的端坐着,必须不动如山的端坐着。
但是,红红的盖头下,端坐在皇后銮驾上的浮罗,此时却是挎着一张俏脸,奋力的和头上重重的凤冠做着斗争,脖子早就僵硬了,但还要襟危坐在銮驾上,手脚也快没有知觉了,幸好是盖着盖头,要不然脸上还要维持雍容得体的笑容,也非得僵了不可。
被红红的盖头一盖,挡住了别人的视线,不用直接面对着星国各怀心思相送的百官和安都热忱好奇的百姓,也挡住了月文和穆宛清各有所思、意味深长的目光。高高的望柔台上星帝的心思和鸿雁楼密室内商家来族长商阙的盘算也暂时和她无关,人偶一般僵硬着的浮罗只是期盼着銮驾快点走出安都,再快一点。但是蜗牛一般前行的銮驾偏偏和她作对一般,让她几乎感觉不到它在移动。
不知是谁的眷恋和不舍,把安都的管道拉的很长,很长,并不是太远的安都城门隐藏在夹道欢送的百姓中,就是迟迟不见踪影。
但是,不论是谁的祈祷,还是谁的期盼,缓缓而行的銮驾用了足足两个时辰,来到了安都东城门,城门早就洞开,迎候着公主銮驾,无关的闲杂人等也清理了出去。紫金色的銮驾稳稳当当的踏上吊桥,走向城外的官道,走出了星芜的视线,走出了安都,东向而去,走向她新的一段人生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