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咏春红着脸扭过头去不敢看他,也不答话。
“喂,你快帮我看看,这件行不行?”那男子将一件粉蓝色的长裙箍在身上询问道。
张咏春瞄了一眼,红着脸道:“这你哪能穿哪?这都是女人的衣服。”
“是了,书上说过男子男相,女子女相,女子的衣裳我是不能穿的,那你告诉我在哪儿能找到男子的衣服?”
张咏春红着脸看着他,心说这人怎么这么怪?“怎么看你也不像掖庭宫的人,你到底哪儿来的呀?唉,还是我去帮你找吧,你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可怎么得了?你先到门后去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爬起身来拖着酸痛的身子跑到东厢给他找衣服,好在这种时候大家都去吃饭了,所以很顺利地找到一件不算太脏的麻黄色太监服。她回来站在门外将衣裳递了进去,“快穿上吧,天这么冷当心着了凉。”
那男子将衣服接过去道:“你真是个好人,将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张咏春只是红着脸不说话。
不多时他从门后走了出来,张咏春见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到底是哪个宫里的呀?怎么竟然连个衣服都不会穿?”
他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书上有学问,但是没有教人怎么穿衣的学问。
她将他拽进门去,帮他将上衣穿好。其实裤子他也穿反了,但是她红着脸憋着笑没敢告诉他。
这是吴慕仁成为人以来第一次穿衣裳,以前只在书简里得知衣可蔽体,想不到穿在身上竟是如此舒服温暖。他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小宫女,她正憋着笑帮他系扣子,这是他第一次不以吃人为目的跟人有所接触,原来人类是如此温和而善良的。
他看见她边笑边疼得呲牙咧嘴,可惜他没了法力否则他就可以帮她治愈伤口了。“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叫张咏春。”她红着脸回答,她直觉地感到他与宫中其他太监大为不同。
吴慕仁深深吸了一口气,遮掩在她脏臭的衣服下的是一股微弱的女子之香,“嗯,我记住了,你的名字,还有你的味道,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你还真够怪的,不过是帮你找了一件衣服,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唉呀,你还没有鞋?这么冷的天不穿鞋岂不是很难受?”张咏春看着他****的脚道:“这可怎么办?我们这盥洗房只是帮人洗衣服,弄不到鞋子的。”
“没关系,我从来都不穿鞋。”
从来都不穿鞋?这怎么可能?看他的表情也不像说笑,他还真是个怪人。
“我走了,谢谢你,我一定报答你!”说完吴慕仁就跨出了门槛。
“喂,你不穿鞋是不行的!还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张咏春在他身后喊,但他并没有回应就大踏步离开了盥洗房。
别瞧这掖庭宫不大,但走起来竟也跟迷宫一样,吴慕仁走过一条接一条甬道,穿过一个接一个的门廊,终于在七扭八拐的掖庭宫里找到了通往外面的门。
门口只有一个负责记录的太监,也穿着麻色盲服,两手交叠搭在身前,空洞木然的眼睛懒懒地垂着,百无聊赖地注视着地面。吴慕仁****的双脚踩在暗灰色的地面上形成鲜明的对比,很难不引起旁人的注意,“站住!”他抬起头来,突然变得目光炯炯。“你是哪个宫里当差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呃,我就是在这里……在这里当差。”吴慕仁道。
那太监挑了挑稀朗朗的眉毛上下打量着吴慕仁,在看到他****的双脚时又把稀朗朗的眉毛拧在一起道,“你是掖庭宫的人?那你怎么不穿鞋?这皇家内院寸土寸金岂能由你一双臭脚踩来踩去?你知不知道我可以以大不敬之名将你揪到内侍省去治罪!把腰牌拿来我看看!”
吴慕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不穿鞋也要治罪?”在霖熏殿里书简他读了不下千册,却没有一本写过不穿鞋子也要治罪的,原来做人还不是一般的麻烦。
“我说腰牌!把腰牌拿来!”他说着旋身想从后面的木桌上拿掖庭宫的记录名册,突然又转回头来,踱到吴慕仁侧面看他的颌下,那明显的突起令他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你来掖庭宫多久了?”
“很久了。”
“你跟我来。”说着转身进了桌后狭小的屋子。
吴慕仁懒得理他,抬脚就向大门外走去,“你给我进来!”才跨出门槛就被那太监死死揪住扯进了小黑屋里。“把裤子脱了。”
“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看看你是不是净身没净干净。”
见吴慕仁反射性地捂着裤裆,他不禁笑道:“你不用怕,我是在帮你,你进宫有日子了喉结还那么大,说话又粗声粗气的我是担心你没阉干净,万一让别人看见了告到内侍省,那可是死罪!”随后不由分说就去扯吴慕仁的裤子,“放心,我不会揭发你的,就算把你拉去内侍省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今儿我帮你一把算是救了你的命,你只要给我俩钱儿就行。”
吴慕仁死死扯着裤子,“你胡说什么?你才净身没净干净!”他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在皇宫里的除了皇帝都不是男人,而自己却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倘若被眼前这家伙看到了真身,他没钱给他不说,只怕刚做人就做不成完整的人了。
“你还说不是?你听听,你听听,宫里哪个太监说话跟你一样粗声郎气?我在这宫里十几二十年什么没见过?我敢打包票你没阉干净。你别这么不开窍,没了根比没了命强!”
俩人一个扯一个捂,怪异的动作令吴慕仁红了脸,他第一次体会到身为人的羞赧感觉,可怜他还没回过味儿来,就听哧啦一声,裤裆被那太监给扯开,露出了他那身为人类羞于见人的部位。
那太监尖叫一声,“你……你……”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竟是个根本没净过身的完整男人!“你……你是怎么混进宫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