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做蠢货的那个矮个子太监钳着沈楼的胳膊,另一个高个子太监把一块破布条子狠狠塞进沈楼嘴里,“死到临头了还逞着嘴上的功夫,你知不知道,你死就是死在这张嘴上的!”说着拿出绳子绑住沈楼的手脚,沈楼不住挣扎却如何挣得过两个男的?迅速被他们给绑了个结实。
矮个子太监一边儿除着沈楼身上的首饰,一边儿对沈楼道:“反正你也是要死的认了,这些金银首饰就赏了我们吧,反正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也算是我们送你上路的赏钱!”他的手刚搭上沈楼头上的紫玉珠钗,还没拔下来就被沈楼两脚踹中了要害,哀号着向后退去。
“你不碍事吧?不碍事就快点儿过来帮忙,从这儿到霖熏殿有不老少的路要走,可别误了时辰。”高个子太监说着用布袋将沈楼当头罩下。
“她头上还有个钗……”矮个子太监捂着xia体呲牙咧嘴道。
高个子太监嘿嘿怪笑,“也难怪她踹你,你也不能太贪心了,总得给人家留点儿到那边去打赏鬼差不是?”
沈楼在布袋子里惶恐地听着他们打趣,她害怕极了,嘴巴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地哀鸣着。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查她的身份,他们把她贯在这里只不过是在等待时机弄死她!
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她感到自己被抬起来,随着急速而平稳的脚步摇晃着,她气急了扭动着身子,随后就是加诸在她身上沉闷的疼痛。
突然之间脚步停了,又迅速地向后移动着,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谁在哪里!”一个威严的女音传来。
太监的脚步又动了,她被抬起来,又被放下,接着是膝盖着地的噗通声,两个太监异口同声到:“参见梁贵妃。”
沈楼一听喜出望外,仿佛无边的黑暗中露出一丝曙光,她有救了!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深更半夜的,你们抬着个袋子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去?”
沈楼在布袋里不住挣扎滚动,他们私下里处置她,如今遇到贵妃娘娘,她一定会问清缘由救她一命的!
“启禀梁贵妃,我们是紫栏殿当差的,现下奉了赵公公之命,送这个不知死活的采女到霖熏殿去受刑。”
只听那贵妃娘娘的声音道:“皇后虽然心思缜密,精明勤勉可她到底也是个人哪,不可能样样都事无巨细看个通透明白,宫里这么大难免有看不到管不到的边角旮旯儿,所以就生出你们这些暗地里捣鬼的奴才。本宫虽然不是六宫之主,但是管你们这些心怀鬼胎的奴才本宫自问还有这么点儿权利!把袋子打开,本宫倒要看看这里面装得究竟是谁!”
沈楼在袋子里闻言不禁喜得涕泪横流,她有救了!她有救了!
口袋被打开,沈楼的脸露了出来,她手脚被绑,口嘴被塞,只能眨着眼睛呜呜地哭着。
枝叶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没有月亮的夜晚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梁贵妃身后两排十几盏昏黄的灯笼照着。沈楼边哭边祈望眼前这穿金戴银,流光溢彩,仿若神仙下凡般的妖娆娘娘救她一命。
梁贵妃眨着娇媚的眼睛看着沈楼,突然她向前走了几步,用她那涂着粉红蔻丹戴着翠玉指环的手一把除去了沈楼口中的破布。
宫婢赶紧端上来洗漱的盆舆,她将手放在盛着香露的盆舆里涮着,随后一边擦手一边打量着沈楼,惶恐掩不住她的清丽,污垢遮不住她的神采,这个女子万万留不得!
“你是这届新进宫的采女?”她巧笑着问。
“是,小女是新晋采女沈楼,求娘娘救命!求娘娘救命!”
梁贵妃转而向那两个太监道:“是本宫误会了,还请两位公公多担待些。”
那两个太监诚惶诚恐道:“娘娘言重了。”
“赵公公那里……”
“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不会将今天的事告诉赵公公。”
梁贵妃笑着摆手示意,两锭银锞子随即分别送到了两个太监手里。
原来,他们根本是蛇鼠一窝!沈楼见状急道:“你们不问情由就草菅人命!这皇宫里还有没有天理……唔!”
矮个子太监捡起地上的破布和着尘土就塞进了沈楼的嘴里,“天理?哼,等你死了去找阎王爷爷要天理吧!”
沈楼的眼中再次被黑暗填满,她心灰意冷地任由两个太监抬着,感到难以言喻的绝望。
原来皇宫里的世界跟她所认为的所想象的根本是两回事!这个她一厢情愿地认为与天空一般自由纯净,比青楼还要富丽华美的皇宫,竟然充满了污秽和丑陋,并且无比冷酷,甚至比在乡野村间还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死在外面至少还有父老乡亲给她填土埋坟,可是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她死了又有谁能为她掬一把同情之泪?
她真傻,她渴望荣华富贵为何不做个青楼女子算了,或者干脆嫁给宋子砚,沈楼的娘家那么有钱还能亏待了自己的女儿不成?她怎么就鬼迷了心窍非要一头扎进这皇宫里来?如今要把命都丧在这里……
沈楼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难过,不禁在袋子里呜呜哀哭起来。
二人在一扇朱漆斑驳的大门前停下并把沈楼放了下来。
“到地方了,沈采女,你也不要怨恨我们,你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本也不能怪你。可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官家的小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本来长得漂亮就招人妒,还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又口无遮拦的……”矮个子的太监喋喋道。
“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高个儿的太监边为沈楼除去布袋边道:“早你怎么不提点她?现下来放这马后炮!”转而又对沈楼道:“沈采女,你不要怪罪,咱也是在人家手底下办事身不由己。”他将沈楼头上的紫玉珠钗拔下来塞到她手里,“沈采女,拿着这个打点鬼差,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小的会给你烧钱的。”
沈楼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掉眼泪。
两人小心翼翼地打开破旧大门上的青铜大锁,然后将大门开了一条缝儿把沈楼推了进去。“我们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沈采女我们会给你烧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