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翠被梦琪拉出了紫薇宫,直喘气,脸色已有些潮红,“梦,梦琪,行了吧?你……你不会真打算去东宫吧?”
梦琪也有了些不适,便停了下来,“去,为什么不去?”
“奴婢觉得——觉得,还是不去为妙。”
“奴婢是谁?”梦琪左看右看,一脸的正经,“奴婢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是是是,是‘我’觉得,我觉得行了吧?”幼翠知道梦琪是在说自己,便微微一笑,“我倒不是怕去东宫,我只是怕见到咱们宫里那位小祖宗——”
“你是说睿——殿下?他跟太子简似乎很好啊,倒是不见跟别的皇子如何。”梦琪下意识道。
“何止是好,除了皇上,也只有太子简能压制他,殿下看谁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但对太子简却是敬佩得紧,每天除了去上书房,大部分时候都是跟着太子简的,这个时辰只怕正缠着太子殿下骑马呢!”幼翠想了想,“不如去别处走走吧?”
梦琪伸手擦了擦额间的汗,刚好被幼翠看到她手背的血痕,幼翠正要发问,倒先听到个娇俏女声,“好巧!”
循声望去,却是青衣咯咯笑着迎面而来,身后还带着几个小宫女,捧着些东西,“梦琪,幼翠,你们两个好兴致,这是想去哪?”
“青衣?”梦琪也笑了,“刚刚还见了你姐姐,现在又见到你了,你们俩也从不在一起办差啊?”
青衣嘻嘻一笑,上前就抱住了梦琪的胳膊,“哪里容得了咱们想一起就能一起的,尤其是太子爷最近不爱出门,倒是让咱们忙死了。”
说着,她又扭头朝身后那几个小宫女道,“行了,你们先将这些东西给盼兰姑姑送去,就说我另有差事,迟些再过去。”
“是,奴婢遵命。”那几个小宫女似乎极听她的话,马上就走了。
青衣见梦琪手背的伤口,不由得皱起了眉,“哎呀,这是怎么弄的?”她随手就从袖子里拿出个剔透小瓶,“这是金玉露,还剩了一点,喏,你回去擦擦。”
幼翠自然知道金玉露是多珍贵的东西,就是李妃娘娘这里也只有一瓶的,赶紧拉了拉梦琪的袖子。梦琪也明白过来,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青衣则在幼翠看不到的地方冲她使了个眼色,“你就拿着吧,也只有小半瓶了,毕竟是手,上面留了疤就不好了。”
梦琪知道她是特意送来的,也算是为了她着想,故意和青儿错开送来的,便也没有再客气地收下了,“那就谢谢了,你们两姐妹都是我的福星呢。”
“只怕不止我们姐妹吧?”青衣调皮地眨眨眼,没等梦琪有所反应,她就对一直没说话的幼翠道,“你也真是的,我来你一句话也不说,以前越秀啊妙绿啊咱们几个多好的,现在也这般生疏了。”
幼翠不好意思道:“青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就口拙,不会说话……”
“哟——好久没看到幼翠你脸红了呀!”
两人本是熟识,青衣便打趣了几句。倒是梦琪听到妙绿时心中一动,“妙绿?她跟妙菱一样也是清华宫的吧?怎么好像从未在外面见到过。”
青衣叹了口气,“她也是个可怜的,被妙菱一直压得死死的,性子又好,容易被欺负,只是我们不在一处,也不好说什么,幸得有同乡的小欢子还能照看一二……”还要再说,前头又来了个长相俏丽的丫头,正对她招手,“青衣姐姐,你怎么还在这,盼兰姑姑都等不及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来。”青衣又是一笑,“成啦,我得继续去办差了,园子里花开得倒好,你们要是闲着就去看看吧。”
等青衣去了,幼翠刚要说回去吧,哪里知道梦琪现在根本不想回紫薇宫,便道:“那咱们就去园子里逛逛吧!”
回头见幼翠似乎不太乐意,便随口道:“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幼翠在心里哀叹一声,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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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翠一心惦记着就这么跑出来,也不知道半芹姑姑气成什么样了,又担心可看着前面梦琪心情好像还不错,她早不由自主地叹了许多声气了,突然被梦琪拉到了一边,“幼翠,我记得你说过,欣嫔与杨妃有些交情。”
幼翠正奇怪了,不由得已瞟到前边远远的一行人,为首的那嫔子倒确实似欣嫔,虽不知梦琪是何意,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欣嫔的父亲曾是杨朔将军的属下,欣嫔虽说先入宫,毕竟身份摆在那,加上又有个皇子,所以她跟杨妃其实比杏妃还要来的亲厚一些。”
梦琪想了想,便如此这般吩咐了,又再三嘱咐道:“记得速度要快。”
幼翠点点头,“我明白的。”说着她便悄悄地退了。
目送了幼翠,梦琪便刻意躲在角落里,只是她衣服打眼得很,又故意在那东张西望地,自然被走近了的欣嫔看到了,不由得喝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梦琪见是欣嫔,似乎极不情愿地上前行礼道:“梦琪,见过欣嫔娘娘。”
欣嫔仔细瞧了她的脸,经身边人提醒也知道了是当日七夕宴上饱受太后和皇上关注的人,后来又替太后去了白马寺的,听说还是太后特许不用自称奴婢的,更是暗示另有恩典,她脸色已有了些不喜,声音更是带上了寒意,“原来是你,说!谁让你在这偷摸着接近本宫的!你有何图谋?!”
梦琪脸色一僵,也不敢起来,只是埋着头似乎被吓到了,“欣嫔娘娘饶命,梦琪并无此意,梦琪并没见到欣嫔娘娘……”
“胡说!你刚刚明明见到本宫了!还不说实话?!”欣嫔厉声道,“不要以为你得了太后老人家的青睐,就可以胡作非为,漠视宫中法纪!”
“望欣嫔娘娘容禀,梦琪真的没有……”
“本宫看你是嘴硬得很,不教训下——”欣嫔早看她不顺眼,如今揪着个错处,哪还不趁机发难,只是话未说完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给打断了,“欣嫔,你这是要教训谁啊?”
欣嫔回头,果然是满脸寒霜的李妃,已不由得低了头,“参见李妃娘娘。”
李妃扶着半芹的手已慢慢到了近旁,也不看梦琪一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欣嫔自然知道李妃的意思,心里恨得要命,面上却还得装作温婉,又矮下了身子,特意着重咬清了嫔妾那俩字,“嫔-妾-参见李妃娘娘。”
“起来吧。”李妃悠悠道,“欣嫔,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这样的事还要人提醒?”
听了这话,欣嫔咬着牙,自然还要继续认罪,“是嫔妾一时忘了,还望李妃娘娘见谅。”
“在本宫面前也就罢了,若是往后在太后或是皇上面前,也如此莽撞,那可如何是好?”李妃自顾自说道,似乎根本没看到欣嫔蹲着身子几乎就要站不稳了。
半芹已在李妃耳边轻声道:“娘娘,奴婢瞧着那个跪着的丫头好像是咱们宫里的梦琪。”
“噢?”李妃还未说话,欣嫔便趁机站起来,拉了梦琪起来,开口笑道:“原来是姐姐宫里的,难怪嫔妾瞧着有些眼熟呢,只是瞧见了便叫住了,哪里说要教训了。”
李妃扬扬手,“原来是这样,梦琪,那你还不快过来?不过,若真是有什么不对,也还是要向欣嫔妹妹赔个不是了。”
欣嫔心里其实恨着呢,虽说如今她不受宠了,但好歹是个有皇子的嫔妃。平日在宫里就是太后跟前不也是好言好语的,虽说李妃执掌后-宫——但如今她倒是越发被看得低贱了,竟然沦落到被一个奴婢得罪还只能落一个赔不是了!
她还只能咬着牙,挂着笑脸连声道:“哪里哪里,梦琪姑娘好得很!哪里有什么不对……”
那梦琪也是奇怪,看也不看李妃,对李妃的解围也根本不领情,反而朝欣嫔跪了下去,重重道:“李妃娘娘根本不知情,这事本就是梦琪的错,梦琪不该在欣嫔娘娘面前鬼鬼祟祟地。欣嫔娘娘,梦琪甘愿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