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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洛阳行(二)

在并州内行军,粮草都是由当地郡县提供,有着丁原的军令,各地长官也都配合的很。而且吕布还自带了三日的干粮,对各地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补充数日便行。

一路不紧不慢地行军,吕布一军终于在第十二日的午间来到了黄河边上。三千骑兵早在草原的时候便适应了长途奔袭,而且所用的马匹又都是草原良驹。这种程度的行军,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此时,面对着滚滚东逝的黄河水,三千骑正各自下马休息,吃干粮,喂马匹,有序地忙碌着。而吕布则是站于一处岸边,眺望着并不遥远的对岸。这处是离洛阳最近的岸口,只要过了黄河,便是一路平原,相信只要一日,他就能到达洛阳城下了。仔细算起来,他与丁原的行军速度应该差不多,甚至还要更慢一些。如果加上之前信使到马邑所花费的两日时间,以及他再从马邑到太原的三日时间,那当他到洛阳的时候,丁原至少已经到了五日。

五日时间可以说长,也可以说短,但足够能发生一些事了。

吕布微微眯眼,他之所以不急速行军,为得就是能有一段时间,去发生一些事,一些他自己不好做,但却必须要做的事。

那就是丁原死。

无论是正史还是演义,丁原都是死在吕布手中的。而若是此时吕布并不在丁原身边,那丁原又会不会死?

答案是一定的,因为董卓要丁原死。所以,不论他吕布在不在,丁原都一定会死。

也只有当丁原死了,吕布才有机会接手丁原的两万狼骑。也许他是无情的,甚至为了目的能心狠手辣。但是在乱世中,为了自身以及那群相信自己,并愿意跟随自己的人,吕布并不介意扮演无情的枭雄。

时间分秒的过去,吕布依旧立于岸头,挺拔的身姿似乎万古不变,刀削般的面容显得异常沉稳。前路漫漫,黄河水东归的尽头是入海,而他吕布此行洛阳的尽头又是哪呢?

“主公!”突然,一道声音将吕布从沉思中拉回,侧头望去,正是刚刚从远处赶来,一身戎装,面色却有几分不豫的曹性。

“何事?”吕布挑了挑眉,微有疑惑地问道。曹性是他派去征召船只的,只是此刻曹性的神色让他知道必然有事发生了,而且还是不好的事。

“丁原七天前来到过此地。”曹性脸色微沉,双眼中似乎有一股怒火在跳动,只是却特意压制下了。

“然后。”吕布微微眯眼,沉声问道。早到了七天,比他预估的还早两天,显然丁原是一路疾行了。

“他强行征召附近的船只与船夫,凡是不从者,皆杀。”曹性咬牙道,脸色更显得阴沉。

吕布心中微微一沉,知道必然是有不从者,问道:“死了多少人?”

“三十多个,都是普通的渔夫,他们为了打渔,拒绝了丁原,结果,都被杀了。”曹性的身体由于愤怒渐渐绷紧,眼中的火焰也是越发旺盛。

“丁原他竟敢如此?!”不等吕布说话,吕布身后的张辽却是怒声道。

一旁的郝萌却是脸色不变,似乎对他而言,杀人不过是家常便饭,有啥子好激动的。

吕布摆了摆手,止下了张辽的愤怒。问及本心,吕布也下令杀过不少平民,不过那些却都是鲜卑人、匈奴人。对此,他也没有过半分的悔咎感,只是他心中遵守的道德却一直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杀汉人的平民!

生在乱世,吕布根本不可能成为不沾鲜血的仁慈圣人。相反的是,他会沾血,而且沾很多人的血。杀戮虽不是乱世的全部,但却是乱世的主题曲。

杀胡人,固然是为了震慑草原,但若深究,也不是没有“非我同类,其心必异”的想法。但是杀汉人,他却无法容忍。战争也要有战争的底线!

吕布重新转过头望向滚滚东逝的黄河水,面容不变。人死了,他也没有办法再去救活,而他也不可能去向丁原兴师问罪。况且,他还能见到丁原吗?

身后的曹性与张辽没有多说,似乎也想到了吕布的为难,作为丁原的下属,吕布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去违逆丁原。

“之谋,从随军携带的金钱中取出一部分,分给那些死者的亲属,权当安慰。”澎湃的黄河水声中夹杂着吕布淡然的声音,虽不响亮,却格外清晰:“对于已经发生的悲剧,我们能做的事并不多,也只能稍尽人事。但是,对于未知的将来,我们却有能力去改变。”

“诺!”曹性立马应下,吕布的声音很平淡,但却有一股执着与坚定,让他相信,将来这样的悲剧一定不会重现!

张辽也是深吸一口气,似乎胸中的热血开始如黄河水一般澎湃,一片激昂。

曹性下去安排船只了,原本附近的人家还恐慌于上次丁原所带来的阴影。因此,面对曹性的征召,众人要么立即惶恐地应下,要么便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事上身。

但是,当众人得知七日前那死去的三十多人的家属拿到了金钱做安慰后,心中对于吕布一军的印象也不由改观,而且这批将士虽然给人感觉冷冷的,却都礼貌的很,更没有强迫,还承诺有报酬。

不管如何,船只成功地征调过来了,面对着气势凛然的三千铁骑,船夫们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划船,对于所谓的报酬,他们其实还真没想过,只要自己无事便是神灵保佑了。

三千骑兵在张辽的安排下分批过河,有序整齐的动作下,一切都十分快速,一个时辰后,三千骑兵终于来到了彼岸。

当船夫们终于可以放心地舒口气时,曹性却拿着金钱过来了,在船夫们不可思议的神情下,一一分发给了众人。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五铢钱,船夫们大眼瞪小眼,诧异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几个年老的甚至还激动地流出了两行老泪。纵使他摆渡三十年,也没想过官军征召后,还会给钱。

面对着船夫们的感激,曹性低叹一声,转身而去,自己一定要和主公一起,去改变将来,为更多的百姓谋得福祉!

三千骑再度起行,扬着烟尘,向洛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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