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阵阵,吹拂人心。
午阳正洒,披露于河面,河水淙淙,便见一片粼粼金光,缓缓曳动。河岸杨柳,两情依依,随风而舞,更显风情。
八角亭立于西边花园的一个角落,四面环水,树木丛生,叶荫遮蔽。
实是一处阴凉静谧之地。
赫连沐霜一身华丽的紫色蟒袍,墨发高束,双手背于后,面向河面,冰冷绝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他身后的石桌前,坐着一位身着暗蓝色的翩翩公子,容貌虽无赫连沐霜的绝美妖冶,但也是一位俊美的佳公子。只见他左手执一把折扇,轻轻扇动,右手拿捏着玉杯,饶有兴趣地品着杯中的美酒,嘴角含笑,却不知所笑为何。
“我说老兄,你大老远地把我找来,倒是说句话呀。你以往都是这么将你的客人晾一边的吗?”独孤琪突然将玉杯重重地按在石桌上,一脸幽怨地瞪向赫连沐霜的背影,但是眼底却并无责备之意。
“在我的王府住几天,我有些事需要你的帮忙。”赫连沐霜慢慢地转过身来,正视着独孤琪,脸上依旧是风平浪静。
“那你的王府有美人吗?”独孤琪吊儿郎当地笑笑,眼底确实暗了一下。
是忍不住想要行动了,不管他如何相劝,他这位亲如兄弟的朋友,还是放不下心中的仇恨。只是,报仇,真的只是他唯一的目的吗?
“自然是有。随你挑,看中哪个,我送你哪个。”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独孤琪“啪——”地收回折扇,生怕赫连沐霜反悔地指指他,然后将折扇放在桌角,拿起筷子便对着桌上的美食大快朵颐起来。
赫连沐霜见此只是轻轻一笑,缓缓走到他的对面坐下,却迟迟不动筷。
独孤琪吃得满嘴油腻,边吃边言不由衷地抱怨着:“我说,你们王府就吃这种东西?难吃!还有,怎么看怎么像有人吃过了,你看,这碟的鳗鱼那么少,还有,那里的红烧肉也少了很……”
“有的吃就好,无须说那么多的废话。外面吃不上饭的,可以排到城门口呢。”赫连沐霜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怨言。
在孤琪的面前,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用顾忌,也从不用去伪装,只有在他面前,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真是,怎么又扯到外面的了?我还……”独孤琪还没说完的话,在见到娉娉袅娜地向他们走来的俏丽佳人时,被活生生地掐断了。
他两眼发亮地看着走近的鸢离,兴奋地拍拍赫连沐霜的手:“你说过的话不可以抵赖啊!我就要她了!”
赫连沐霜一听,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不解地转过头。在看到鸢离的一瞬,他那幽黑的潭眸先是闪亮了一下,可在看到独孤琪发光的神色后,又骤然暗沉下来。
这时鸢离已经走入亭内,曼妙绰约地立于俩人面前,如清雅纯洁的兰花般,不染一尘,怎么看怎么像是出尘脱俗的文雅仙子。
然而就在俩人一脸惊艳时,鸢离的下一个动作完全将他们的幻想击碎了。只见鸢离不施礼也不打招呼,一个跨步就坐在他们的旁边,拿起酒壶就往自己的口里灌,还没喝下一口,就连忙放下酒壶,抬起小掌拼命地往自己的小嘴扇风:“啊,好辣!原来酒这么辣!早知道我就不喝了。”
独孤琪愣愣地合上张大的嘴巴,闭闭瞪大的双眼,慢慢元神归位,这这……也太雷人了吧!刚刚他一定是眼瞎了,才会觉得她会是文雅的仙子。
赫连沐霜心中好笑,倒挺会装的。今日,唱的又是哪一出?不过看不出,原来稍稍一打扮,她也可以美得如此引人窒息。慢慢地审视着她的小脸,突然潭眸一寒,赫连沐霜出手抓住她的手腕,紧紧地捏着,冷声问道:“谁干的?”
“什么?”鸢离莫名其妙地看着一脸愠怒的他,心里一阵发毛。她也不知道为何,在别人面前她可以挥洒自如,阴狠决绝,将别人耍得团团转,却独独在他的面前像胆小的老鼠,什么事都要谨言慎行的,真是没志气。
独孤琪先是一脸疑惑,然后循着赫连沐霜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夸张地惊叫起来:“哇!好大的巴掌印啊!”
“谁干的?”赫连沐霜再次沉声问道,手中的力道没由地大了几分。
“痛……”鸢离挣扎着自己的手,问话就问话嘛,为何要虐待她的手,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做了什么错事呢。不就是一巴掌吗,有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吗?
赫连沐霜闻言,看了看她红起来的手腕,手下的力道小了很多,却没有松手,冷厉的目光依旧逼视着鸢离。
“还不是你的好夫人。不过,我已经惩罚她了。”鸢离撅撅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
“哦,你怎么惩罚她了?”独孤琪摸摸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鸢离。这个女人很特别,至少在霜的心中,她是特别的。
想到,他那颗尘封的心,竟也可以装下一个人。稀奇!有趣!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狠狠地扇回一巴掌,然后给她下毒罢了。”鸢离只手托腮,目光淡漠,平平淡淡地扔下一句。
“下毒?你给她下了什么毒?”独孤琪一脸黑线,这女人可不是一好惹的主!
“你是谁?我凭什么跟你说?”鸢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屑地移开目光。
赫连沐霜没有说话,但是嘴角却微微地上扬。
“哎!怎么说话呢你都。”独孤琪不满地叫嚣,看到赫连沐霜一脸的幸灾乐祸,不由黑下了脸。突然,他想起什么,便邪肆地笑开来:“你想知道我是谁吗?好,那我就告诉你,我以后就是你的夫君了。”
在场的两个人齐齐变脸。
赫连沐霜黑着脸瞪着独孤琪,却忍着不出声,他自然明白独孤琪的意思。
可是,鸢离就没有那么好的忍耐力了,她瞪着独孤琪,冷笑:“要当本姑娘的夫君?你认为我会同意?”
“何须你的意见,霜同意不就行了。”独孤琪打开折扇得意地摇了摇,目光,邪笑着瞥向赫连沐霜。
此女是王府里的人,虽然不知她与霜是什么关系,但是她的去留,绝对是霜可以决定的。他倒要看看,霜是否愿意割爱。当然,君子不夺人所爱,他不会真要她的,霜的心里,好不容易才烙下一个女人的痕迹,他又怎么忍心将它抹去呢。
鸢离一听先是一愣,本想要出声训斥那个登徒浪子,但是,心里又想知道沐霜会如何处理这件事。看得出,他与这六王爷的关系匪浅,而且,他极可能在某方面需要这六王爷的帮忙。他,会为了他的利益,而将她送人吗?
“霜,你愿意将她赠与我吗?”独孤琪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赫连沐霜黑着俊脸,没有看鸢离一眼,只是以肃杀无比的目光直逼着独孤琪,话从牙缝中挤出:“如果你敢要的话,就带走她。”
“呵呵呵……”独孤琪心里一阵发虚,也不敢再摇手中的折扇,这天气,真冷呐......
独孤棋明白赫连沐霜的意思,并不代表鸢离能明白。
她一听到赫连沐霜说要独孤琪带走她,心中猛地一窒,还有些揪痛。
她冷笑:“怎么?我有那么可怕吗?六王爷为何不敢带走我?”这话虽是对独孤棋说,但是目光却寒凉地逼视着赫连沐霜面无表情的脸。
“呵呵……”独孤棋干笑,“还不是因为霜舍不得嘛。”俩人闹别扭,为何要拉上他呀。
赫连沐霜这下也来气了,她什么意思?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王府,离开他吗?敢情他得了麻子,让她避之唯恐不及了是吧?当下像孩子一样赌气道:“没什么舍不得的,你喜欢带走她就是。”
“好啊,那奴婢谢过王爷了。”鸢离咬牙切齿道,心一阵阵抽痛。
脖颈的右下角,突然一阵刺痛窜来,如万箭穿心,千蚁蚀骨。鸢离心中一紧,连忙用手捂住脖子,额角,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不安,竟渗出了许多细汗出来。
糟了!那东西复苏了!
“唔——”咬紧的唇角渗出血丝来,鸢离终忍不住嗜骨般的剧痛而呻吟出声来。
“你怎么了?”赫连沐霜发现了她的异样,眼中闪过惊慌,连忙抓住她的手腕问道。
“不要碰我!”鸢离如触电般地甩开他的手,跳出他可以触碰的范围,脸上的神情恍如受惊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