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湛听到这没心没肺的一句,清俊眉眼微微一挑,这娃娃貌似之前被人教唆了。
他拎着她的小手儿宠溺的笑,“只要你留下,一切都好说。”
其实雪琅倒也不是故意诳他,真的是因为看到他的眉眼就格外想念心中之人,也想就这样回去守爹爹一辈子,但也只是忧思一瞬间,她对新奇世界的好奇心和无知前路的挑战性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尤其是闯祸还有人罩着,这种条件不利用简直是对不起她天塌地陷任我行的兽性。
兰湛深深望着小算盘啪啪响的某只,认为将她引入自己的轨道才是正经,“其实再大的困难也不可怕,事在人为,琅儿?”
“嗯。”
“你知道不少的道理,想必也清楚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雪琅想了想,“我家先生以前给我讲的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兰湛握她的手紧了下,“那他有没有给你讲一日夫妻百日恩或者夫妻双双把家还?”
雪琅拍着头想了半天,“先生给我讲的是——月落乌啼霜满天,夫妻双双归黄泉。”
兰湛虽然正在考虑明日让某太傅到宫中刷马桶,但对雪琅却依然不恼,揽着她温柔轻语,“那你觉得我们是各自飞还是归黄泉?”
雪琅认真摇摇头然后真诚教育,“小七,你不能这么悲观,你若真过的不好,有好多人暗中觊觎要害你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在你脱离危险之前我是不会飞的,当然我们更不会归黄泉。”
唇角慢慢上扬起一抹微笑,他抱紧了她,“那不管前路如何艰险,有什么等待着我们,我们一定守得云开见月明,夫妻双双把家还。”
雪琅反应了半天感觉跑偏了才要问不对吧我们又不是夫妻,兰湛已又开口,“你刚才蹲墙角做什么。”
雪琅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不关郑姐姐的事,她对我可好了,我闯了那么大的祸,她都不说我一句。”
兰湛眼角微挑,显然不信,她一句不说你你跑墙角做什么,雪琅道,“是我自己内疚嘛,我让她和她爹爹关系不好,想着她说我几句心里好受些,奈何她一句不训,反倒让我好好休息,我蹲墙角诱惑她训我。”
兰湛眉头一紧,揉揉她粉团似的小脸儿,“傻丫头,以后记得,她们要让你休息你就休息,让你吃饭你就吃饭,不让你吃饭睡觉的时候来找我。”
雪琅乖乖点头,兰湛拥着她想静静感受一会偷偷相会的幸福,雪琅一拍脑袋幡然醒悟似的,“小七——我差点又忘了,还有一件大事我要给你讲!”
兰湛清眉一紧柔声道,“你知道我出来一次多不容易,我要先装病找替身走小道掩耳目,万一被发现文官集团集体上奏,六部控诉我一直装病骗他们,钦天监立刻选日子让我娶后纳妃,母后太妃也将齐齐告诫皇家子嗣为重,先跪祖宗祠堂后关禁闭——”见那楚楚秋水中已有同情怜惜,兰湛才住了口,“所以今日我不能多待了,我先回去,改日再想法子见你。”
雪琅还待消化那些话,兰湛已托着她后背将她塞进了被子里,深深望了她一眼俯首在她眉心一吻,“好好休息。外面不安全,不要乱跑。”说罢转身向外。
静雅身形在远处落花中,阳光斑驳的洒在裙角上,兰湛走至她身后,“谢谢。”郑亚群转身低眉行礼,“皇上客气了。”远处传来崔安声音,亚群低语提醒,“爹来了——”谁料皇帝向前一步伸手握住了那柔软素手,她的心蓦然一紧,只见地上落红轻摇,恍恍惚惚的交错,瞬间本能抽手,余光掠见远处父亲身影,她陡然明白,却任兰湛握了去,听他在耳畔轻语,“得此知己,夫复何求。”
她只得低眉不语,却知那句既可作情话讲,也可作朋友语,良久轻语一句,“你放心,我会尽力护她。”
落花中一个英俊潇洒,一个红颜娇媚,执手凝畔,崔安只捂脸说来的不是时候,郑相负手望着这一幕,缓缓一笑。
兰湛愰似意识到有人来了,放了她的手,走过来与郑相笑道,“爱卿可要好好保重身体。”郑相谢恩,他回眸对亚群温润一笑,才告辞回宫。
郑相望着一直低眉玉腮微红的女儿,“看来爹不必为你的婚事操心了。”
亚群微微一怔扶着爹的臂膀散步,“今天天气很是不错。”郑相道,“嗯,确实不错,爹心情也不错,刚才崔公公对我说,言官上谏,今年百花会提前,你是什么意思?”
郑亚群心中压着一口气,又难叹出口,郑相道,“如今看来,皇帝对你是真心的,那今年的百花会就不能让它举行,以前是太后压着,今年太后允了,她是恼了,干脆要我们自己看着办。”所谓百花会是每年例行的皇帝选妃的日子,王公大臣阀门贵胄纷纷将女儿送入宫中,由皇帝亲自选举,之前皇帝毫不掩饰声称自己病重,孝贤也帮衬着,今年孝贤不管了,显然是真要让他成婚了,而这入宫便有个先后,若是亚群真有入宫之意,当然是她为先,如立妃后,便是再想法子让孝贤取消百花会,那也是顺理成章。
亚群良久道,“崔公公和爹说的是什么意思?”崔安的意思当然是兰湛的意思,郑相明了一笑,“他说皇帝心中只有一人,要爹和你帮着渡过百花一劫。”他拉起女儿的手,“你也老大不小,就不要任性了,他既开口,就随了他吧。你心中既有他,虽然宫深,也只得去,不然只会留下遗憾,人这一生,总十全不得,得到最想要的便已不错。”
只有一人,父亲,那人也许不是你女儿,她却一句未语,可是这时候她是什么都不能说的,朝中形势并不稳,要是皇帝再失了郑宇这左膀右臂,怕是更乱了,低眉不语,郑宇以为她默许,爱怜的拍拍女儿。
兰陵从宫中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时候,太傅在树下侧卧,树上兽去网空,“先生,人呢,我仇人呢?”
太傅跳起来,“老师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昨晚,先生一直盯着盯着,结果它变成一只大鸟飞走了!”
“怎么可能?!”先生,你讲格林童话呢!
先生凄然道,“夜黑风高,月亮又大又圆,先生的眼睛越看越恍惚——后来扑啦啦扑啦啦——”
兰陵气得跳脚,先生问,“殿下怎么回来这么晚,难道太后圣体违和?”
兰陵更气,“哪里是母后,分明是皇帝哥哥,大晚上一夜不睡觉非跟人家下棋玩,输掉了好多银子。”先生道,“他和你下到现在?”兰陵脸瞬间憋成苦瓜,“我银子输光后,他把我送到母后那里,谁料不知谁告了我的状,说我在天都横行霸道,母后让我抄了两个时辰的《论语》。”先生很同情的给某只顺毛,兰陵越想越是气恼,嗷嗷扑上去挠树,“变成鸟,鬼才信,化成灰我也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