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之意识到自己和桃叶发生的事情之后懊恼不已,内心自责愧疚,竟然在表姐的丧礼上做出这样的事情,一方面又觉愧对新安和桃叶。他嗫嚅着想对桃叶说什么,却见桃叶两只眼睛哭得红成了桃子,又不敢则声。
他和新安四目相对。
新安故意叹口气道:“这还能如何,自然要娶人家过门才好。”
王献之为难道:“表姐刚刚过世,怎么能够娶亲。”
“那也没有法子,你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表姐!”新安又握住桃叶的手劝慰道,“好妹妹啊,不用哭,嫁入王府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家老爷虽然不是什么风流倜傥美男子,也算得正人君子啦!”
这些都是桃叶和新安商量好的戏码,现在在王献之面前上演,也不过是为了成功地把桃叶迎进王府,而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指责。
但是王献之却不满新安的大度。司马道福,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千方百计想着把自己的丈夫推出门去呢?这件事是他自己的错,也不好说出口,只是心中怀疑思忖,忽然想到,却不由掉进了冰窟窿:司马道福,难道你真的和谢玄……他不敢再往下想,虽然前天才吵架,但因为郗道茂表姐的突然离世,自己和新安的争吵已经中断。想到前天花前月下,新安和谢玄的私自相与,更加不安,他本来只是醋意大发,而如今却不得不怀疑了。
操办完了郗道茂的婚事,烟绿和翠微也一身缟素回到了新安身边。新安不由吁了口气,还好,有了这两个丫头,自己在府上的行动也就更加方便了。虽然新挑的丫头聪明伶俐,但是毕竟是个雏儿,做事说话少些分寸。同行的车上还有桃叶,郗道茂过世,她更没有留下去的必要。新安借自己的身份请桃叶去府里住几天帮自己看看病,实际上这一去也就没有再回来的可能了。
桃叶被安排在离听水阁最近的房子里。一来离新安近,二来也隐喻着桃叶日后在府里的地位。
王献之进了新安的屋子,新安吩咐烟绿给老爷上茶。王献之开门见山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桃叶是你计划的吧?”
新安看着王献之,不知为何她现在对他渐渐已经失去原先的感觉。有哲人说,爱情源于激情。那么自己这种激情可能已经被这种不断的争吵和猜疑消磨殆尽了。
“我计划什么?我计划有什么用呢?”
“你试图想要把这个女人往我怀里塞,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你对我的愧疚了对不对?”
不可理喻。
新安将茶杯递给他道:“你先喝茶。”王献之甩袖而去。
他决绝的背影搅乱了绿色帷幔,新安静静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唤来烟绿吩咐道:“去叫人把这些帷幔撤了。”
话刚说完,就见茗香和桃根一同进来。新安想,来得倒快,桃叶还未安顿下来就有了这些是非。茗香贤淑温婉倒也好对付,只是这个桃根自己还未好好接触,虽然郗道茂夫人说她纯真,不过在这深宅大院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心机。新安自己是不相信这点的。
茗香和桃根行过礼,新安也不和他们纠缠直入主题道:“那晚动静那么大恐怕你们也都知道了,郗道茂夫人过世了,夫人在世时宽厚待人,府上受她恩泽的也不少,你们想来也是蒙她优待,夫人去世前一直被桃叶姑娘照顾,如今她去了,我见桃叶姑娘无亲无故,陶画公子也已经成亲,索性就带她一起回府,希望你们以后互相照顾。”
“我听说桃叶姑娘长得像郗道茂夫人,当真?”桃根问。
“确实十分相像,也是一种缘分吧。”新安看着桃根觉察她眉目之间也和桃叶几分相像,心中暗道,“奇怪了,难道王献之喜欢的女人都是一个类型?”又去看茗香,倒不觉得有什么相似,再一看,又觉她眼睛清亮颇似郗道茂。
原来如此,即便有如此多的侍妾,王献之对待女人的标准也是一样,那就是和郗道茂相仿。
新安抬头再瞧桃根,不由心中诡异惊诧:呀,她的眼神怎么会如此眼熟。
纷乱的片段不断闪现,但是都寻不出一个所以然。
是自己想太多了吧,怎么会任谁都疑心呢?
正思考,桃叶已经一袭蓝色金线绣五瓣梅花曳地长裙出现了,她以古装出场委实清丽脱俗,有那么一刹,新安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不该把桃叶带回府,而是应该直接送到皇宫,桃叶如此聪明美丽,一定可以扳倒王皇后,帮自己拿到谍报机关最高指挥权。
茗香也呆住道:“原来这就是桃叶姑娘,真是惊为天人。”
桃根倒是很亲热叫道:“妹妹长得和郗道茂夫人恁多相像啊!我差点都不敢自居姐姐了。”
新安道:“你们亲热再好不过。原先孟想容和落英的屋子空了许久,听下人说每过必然听见有女子哭泣的声音,我打算请几个师傅来捉鬼,驱驱晦气,不然那两间屋子空着总不是好事,我打算把那两间屋子改造一下,这听水阁我是住不下去了,打算过几天腾出来给桃叶住。”
“这……”
桃根和茗香面面相觑,也不再说什么,然而他们的疑惑不说新安也清楚。
听水阁是王府内宅最恢弘大气的屋子,正室所住的地方,如今新安把这屋子腾出来岂不是默认了桃叶取而代之。
几人对谈各有心事,新安默默看着,心中倒是几分带劲,她就要看清楚这个桃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桃根听了这话,倒也没有什么特别表现,走上前握住桃叶的手说:“这下可好,我们离得也近,我可以好好见识见识妹妹的蕙质兰心了。”
“谬奖了。”桃叶转身看着新安微微一笑。
新安打算去归隐寺请大师来府中一趟,顺便也请陶画一起,好好扫扫这府里的妖气。
新安这样想着,犹是不安地打量了一番桃根,仍然想不起那双相像的眼睛是谁的,不是郗道茂,那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