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跟屋外一样的黑,多了水声和呼吸声。
咳咳!我干咳了几声,调整着彷徨的心绪。外来的声音使整个屋内开始亮堂起来,真是先进呐!
水声是从中间一个圆形水池中发出来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屈天吟到底要我来干嘛?心绪慢慢沉淀,老板不会做一些无用功的事。
靠近水池,呼吸声就越清晰。漂在水面上发丝很长很长,接近白色的灰。手指有些颤抖,映在水面中的人影,很熟悉。过于苍白的脸,一度让我认为他已经死去。唯有紧闭的眼眸还有着些许闪动。
允!你这是怎么了?屈天吟对你做了什么?意识到这点,我心底燃起从没用过的怒火。“允!允!”
“安静点!”屈天吟回来的速度比预计的要短了很多。
“你对他做了什么?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冒犯,就冲着我来,跟允没有关系。”面对面的斗殴,我知道自己没有胜算,无论从体型和力量上来对比,我都够不上一个合格的对手,可是我不想从气势上输给他。“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粗,你还算个男人吗?”
“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要试下?”屈天吟掏出烟点上,抽一口,又掐熄在自己手掌中。
“王八蛋!”挥出去的拳头还没有到他面门就被隔断在半空中,右手被扭转到背后,将我固定在水池边。
“看清楚!我要想对他怎样,还需要费这些多余的事吗?”屈天吟靠近我,松开我的手,按着我的头,脸几乎贴近了水面,一股微酸的气味直扑而来。我眼里带着询问看向他,这不是普通的水。“小鬼,冲动不解决任何问题,你还不够格跟我争。”
一针见血!我输得凄惨,输得毫无颜面。
“你现在所看的人并非来着我们这个时代。”屈天吟说出了让我震惊不已的真相,张着嘴的样子一定丑毕了。“他是我在海边捡到的,秋允这个名字也是我给取的。”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是什么水?”
“因为身体各个机能在衰退,只能终日浸泡在营养液中。”
虽然不是很明白屈天吟说的,不过还是有着解不开的疑惑。“上一次见他时,还没有问题。”这的确让我很难不去联想,他们回去之后发生的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成这样。
“你不奇怪他是哪里人?”避开我的问题,屈天吟示意我跟他出去。“正常情况下,你更应该对秋允的来历多加关心才是。”
走在回去的走道上,没有来时那么长,或许是因为心里对陌生环境的熟悉造成的吧!“我不是不惊讶,相比之下,允此刻的状况更重要。”
“允?”坐在我进来的大厅里,他点上烟,这次并没有掐熄,而是变本加厉的抽吸着。从这里我不得不承认老板对秋允的在意,也许在他严酷的外表下也有着温柔。“秋允的眼光还不错,至少对你,他很了解。”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他对我的赞扬,不过我很肯定的知道,他了解我对秋允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了解,并且放任之。
“知道现在黑市上最高价位的是什么吗?”突然转换话题,有点不知所措。我不是混**的人自然不会对这个有兴趣。“双生重石!”
“这跟秋允有什么关系?”隐约中,嗅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中有一个盛传,‘双生重石’出现,得之可富国天下。”名利的诱惑总是叫人乐此不疲。“秋允来自一个我们未知的世界,曾经你所见识过的一些奇异举动,都是真实的,那是他的神秘力量。很多人都以为得到那块魔石,就可以得到财富,其不然,石头就是石头,只不过它有着打开那扇大门的魔力。”
我想我有点明白屈天吟的意思,所谓得石可富国天下,不过是一把打开财富大门的钥匙。“我还是不明白这跟秋允有什么关系。”
“我需要那块石头,秋允也需要那块石头。”
我皱起眉,财富人人都想拥有,作为一个大人物更是不遗余力的想拥有,财富等同于权利。但是要把一个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就有点虚伪。
“如果秋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里,那么他只有等死,他来自那扇门后。”
“老板不只是想要送秋允回去,更希望他能带你去寻找财富。”大胆的做出我心里的推测,尽管我不想承认我的正确,但是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很多,之前让你做个跑腿的实在是屈才了。”
“我有另一个疑问,这些秘密,你并不需要对我说,我不觉得我能在这件事上对你有任何帮助。”
“有没有帮助我不知道,对秋允来讲有好处就行,他现在需要你。”
一股寒意从背后燃起,虽然我是个相对比较迟钝的人,对这些隐晦背后的意思不是很容易揣测,但是从老板表情中,我大致明白了他的舍弃。你把你的所有物交给了我,为的只是那个盛传中的财富。
汗在寒意之后布满全身,这对我一个只有十七岁年龄的人来说,实在是有点难以消化。
“‘双生重石’我已经派人去找,你只需要好好陪伴在秋允身边。”
要是把老板的舍弃当做是一种交易,我更容易接受,但这并不是一桩合理的交易。在我们所处的脚下是沉睡在营业液中的秋允,坐在这座宽敞大厅里的我们无疑是将底下的人一点点分解吞噬。
在这桩交易中,我只要付出我对秋允的爱,老板只要交出秋允的身体,谁是最终的获利者?
“老板,爱过秋允吗?”
“要想做大事,就不能拘泥于这些情感伦理中。”
我又无形中被上了一课,要想成为强者,就要做到冷血。
“如果我不答应呢?”
问了句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问题,其实也不用老板做那个手势也知道结果。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躺在自己的床上,脑海中是躺在水里的秋允。在老板的交易中,我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工具,我得到的不过是一个躯壳而已。我在暗自庆幸什么?是因为可以名正言顺的接近他吗?我为我这种龌龊的思想和行为感到可耻,做大事的人就是要不拘泥伦理常识。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事叫大事,但是对于能拥有秋允就是我的大事,即便结果还是会死在老板手上,那也无可厚非。
仿佛预知到了即将会发生的结果,我嫣然一笑。我的人生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门被粗鲁的敲击着,最近的访客真是多呀!
“老大要我们送点东西过来!”原来交易背后还有物质上的支援,我什么都不用做的继续躺在我的床上,没有意义的跟随着这些人在我房间里忙碌。
一幢快要拆迁的大楼,有必要装备那么齐全吗?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工作效率,通常需要几个星期或者更长的时间完成的作业,现在压缩到区区几个小时。
我的房间有了新的空调,正对着我的床。怎么看都有点偏大的液晶电视架在原本空无的墙上显得有点突凸。冰箱、洗衣机、洗碗机、连消毒柜都齐全配备。两个字,周到!
“蜻先生需要装有线网络还是用无线的?”收拾停当后,一个貌似工作人员的人提着单子站在我面前。“我没电脑,就不需要了。”
“电脑稍后会跟安装网络的专业人员一起送到,你看看还有什么缺失的,我们可以配备。”
“你们还有没有那种又厚有暖和的地毯?”
“有,稍后一起送到。”
天哪!不过是一句嘲讽玩笑话,居然也可以这么严谨的对待。老板啊老板,你让我却之不恭啊!
“这是你的手机!老大特别交待过,要你24小时待命。”
新型机款,价格不菲。
一个小时后,我的家彻底变样,新的家电,新的电脑,新的手机。什么都是新的,赤着脚踩在又软又厚的毛毡上失神。
有什么没变的吗?床单没变,简易衣橱还在,零零散散的衣物还在。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格格不入?
电话在响,连铃音都选择的那么诡异。“还满意我准备的吗?”屈天吟在那头冷漠的询问着。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我是被你新保养的宠物。”的确挺像,一个被大人物在外包养的小三,一个人独居在偏僻小地,各方面设施配备齐全,就差没给钱了。
“这个提议不错,处子的味道我一向都很喜欢。”妈的真是廉不知耻。“到‘GOTH’,秋允醒了。”
圣旨一道,人就必须立马出发。这是交换条件下的另一个不平等条约,随传随到。
走进‘GOTH’,JOY正在摆弄桌椅。“来了!”
“嗯!”
“老大在上面等你。”
“秋允,他……”
JOY指指上面,没有再说话。我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进入。没有我想象中的一些镜头,屈天吟坐在办公桌后,查阅着文件。秋允窝在沙发里,灰白的头发仿佛一夜暴涨般拖在地上。
“把他带走吧!他现在是你的。”
紧闭的双眸眨动了下,最后还是没有睁开。秋允默许了屈天吟的安排,这一幕让我心底触动了起来,我真的要把你拴在我身边吗?用与老板相同的龌龊拴住你吗?
“一个星期后,我来带他。”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我要面对屈天吟还是不够底气,但是再交易面前,不分年龄和层次。我告诉自己,我跟你是平等的。“允的身体现在不适合跟我走。”我有权利提出任何我想要的东西。
屈天吟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意犹未尽的盯着我坚决的脸。“从明天起,专车会接送你去别墅,一周后带他离开。每天跟我汇报情况。”
这是我今天上到的第二堂课,在不平等交易里,只有靠自己才能争取自己应有的地位和平等。气势压倒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