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很憔悴。”
“嗯!”灌了口酒,现在很需要这个。谈不上是什么麻醉,只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来消化些东西,谁知借酒浇愁,愁更愁。“大叔,今天可以不要管我吗?”
TAKUMI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指了指身后的厨房,我走了进去,现在我真的不需要有人来对我做什么安慰或者宽解,我说不出口。
“大叔,最近有人来找过麻烦吗。”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伸出脑袋。
“应该有什么人要来吗?”
“哦!那没事了。”
“蜻落!你不要忘记你只有17岁,不是37岁。”TAKUMI将煮好的鸡蛋放在碗里送了进来。我知道他的意思,有的事不是我这个年纪可以扛的起来的,同样有的事也不是我会遇到的,但既然遇上了,也只能咬着牙死扛了,太多次期待的破灭,已经教会我什么是现实。“我知道了,大叔。”
厨房很小却五脏俱全,摸着这些餐具,有家的味道,不该来的,我叹息着。
“蜻落!TAKAMI说你来了。”岩撩起布帘钻了进来。“你怎么了?”
憔悴的那么明显?我牵动着嘴角。“他怎么样?”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他很好。”
“哦!你应该可以找到孔兮子吧。”我给自己拿了瓶酒。
“你真不在乎。”岩看上去有点激动,任由他抓着我的手,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上,上面有着抓痕。
“我在乎!哪又能怎样?”有点好笑,都这样了还来谈什么在乎。“我即使去了,在他眼里我也不过是个陌生人,即使我做的再多,也不过是个好心人,即使我傻到用这副身体去唤醒他对我的记忆,结果换来的是一记耳光,一句下贱。你说,我还能在乎什么?”
岩抱着我,用力的抱着。“哭出来吧!”
哭?还是算了吧!这个不适合我,真的不再适合我。
“他还活着就够了。”我凝视着不锈钢的桌面,幽幽的想看清自己的脸。“对我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你替屈天吟做事是为了余青萧?”
“我只是想找口饭吃。”
“蜻落!”岩扳过我身体,使我们彼此面对面。“去见他一面,别让自己后悔。”
“为什么?”
“他没有任何问题,但我治不好他。”
“有没有找'邪世'?”
“兮子去找过,但是他拒绝。”岩突然跪了下来,我不敢看他的表情。“去看看他吧!”
我像是个疯子一样飚弛在公路上,玩命的加速再加速,如果不这样我真的会因为悔恨而发疯。
'他是因为找你亲生父亲才去打黑拳的'这句话一直都回旋在脑海里。“余青萧,你要我拿你怎么办……”终于我压制不了心里的痛发出悲鸣。
在远处,孔兮子坐在碉堡上,我走了过去。
“他在里面。”孔兮子丢开手里的石头,背起包。“这不代表我会放过你。”
“我知道。”总是觉得孔兮子比我更爱着余青萧,从某些地方上说我的确不如他。
顺着过道往下走,这里一片死寂,只有脚踩在碎石上发出的声响。
消毒药水的味道盖过了潮湿,床榻上卷缩的人影一动不动。屋子被整理的很干净,原先散落的CD归类到架子上,走进床前,浓郁的巧克力味散发开来,这是熟悉的味道,余青萧你抽烟了吗?还是你有了记忆。
床头柜上一只醒目的白色烟缸放在那,上面烙印着斑斑痕迹,眼睛开始有点湿润。
余青萧沉重的鼻息声无时无刻都在撩拨着我的心跳,我承认即使在外人面前再怎么装,都无法蒙蔽自己的心,天知道我有多爱你,有多舍不得你,有多想你。
下巴上长出胡渣,纠结在一起的黑发,怎么理都抚不平整,就跟你的个性一样强硬。余青萧睁开眼看我一眼吧!
我没有勇气去叫醒他,怕看见他眼底的陌生和嫌弃。
“嗯……”卷在被子下的人动了动,我的手停留在他的鼻尖上,我迎上了他的眼。
“余青萧。”我收回了手。
“我记得你。”这四个字或许是我今生听到过最优美的话,我希望自己不是在做梦。“你在河边救过我,我们上过床。”
哐当一声,梦就这么被破碎了,四分五裂。在黑暗中,我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涩。
“你进来的时候,有看到我弟弟青瓷吗?”余青萧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灯,脸红了,想起他有裸睡的习惯,我干咳了一声。
“他走了。”他记得孔兮子,这是好事。“岩要我来看看你,不过你看起不错。”
“你认识我身边的人,我知道你叫蜻落。”余青萧爬下床,腰上的纹身绚丽夺目。“能扶我下床吗?”
漆黑的目光依然像深潭般吸引着我,不容我拒绝。他肌肤烫的吓人,一靠近仿佛就会融化般。“你怎么了?”
“是不是烫的吓人?”我支撑着他的身体,走向WC。“他们想了很多办法,治不好。”
“我在外面,有事叫我。”腰肌上似凤非凤的图腾艳丽无比。
“你也怕我?”余青萧转过身,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他手背上的伤是我抓的。”
“为什么要伤他?”
“我不想的,只是无法控制。”他笑了下,走进浴室。“你怕我。”
“不是怕,而是我太下贱。”我在门外幽幽的说着,事实上,用身体的确可以做很多事,男人的身体一样可以做交易。
门被拉开,余青萧探出头。“进来。”
“不。”
我倒退了一步,很清楚,只要往前一步,我将永远都无法再狠下心,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所遭遇的一切都将白费。“‘我将视你命为我命’对这句话,还有印象吗?”
余青萧的发愣在我意料之中,你能记起别人,唯独忘掉我的一切,我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余青萧,你我终究还是形同陌路。”不抱希望了,真的,不抱期望了。
“蜻落!”我听见身后的人在叫我,可是我只能说,想不起来就不要再勉强了,我守着你就好。
终究我还是头也不回的跑出碉堡,跑出他的视线,终究我还是没有问出为什么要去打黑拳,在退后的那一步,我已经决定义无反顾。
望着背影,余青萧出奇的平静,今晚他没有失控,没有发狂,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吗?‘我将视你命为我命’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不明白,脑袋乱成了一片,始终有一个角落被遗忘着,他打不开,总是在一瞬间,晃了过去。
远去的背影已经淹没在黑暗中,心底有个声响在对自己说,不能放手,不能就这么放开那个人。
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却毅然决然的离开,余青萧握紧拳头,他不喜欢他的绝别,他不允许这个叫蜻落的人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