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小童的心一下子沉至了谷底。这可如何是好?今日若是不从定是要人头落地,若是从了,他日二皇子暴怒起来岂是会饶过她?看来横竖都是死。
整整一个下午小童都如坐针毡,来回在房里踱着步子,脑里如塞满了浆糊硬是理不出个头绪来。晚间,正是一筹莫展之际,进来一个尖嘴猴腮的公公。他尖细的声音不禁让人起满了鸡皮疙瘩,在这夜色苍茫里显得格外刺耳:“宫燕姑娘请沐浴。”
看来今日事已成定局。小童垂败地跟着去了浴池,任由丫鬟在她身上搓洗,苍白着脸色呆若木鸡。不一会便被毯子包裹起来由两个汉子抬进了太子的寝宫。
寝宫里焚着香,飘散着一股子醉人的香味。小童闭着眼无暇顾及起这些,唯一能做的只能任凭泪水夺眶而出。回想起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一切不由得悲从中来。她仅是一再普通不过的女子,本是可以找个平凡的男人过起平凡的生活,如何想老天竟开了这般大的玩笑,让她囵囫于这恐怖的漩涡中。这太子岂是对她真情?今日若毁了她的名节,他日她如何再从“欧阳宫燕”的身份里净身而退?岂不是越走越远?怕是总有一天要败露了身份丢了性命吧。思及此,泪更是汹涌了:“我只想活命而已。上苍何以如此捉弄于我?”
突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来,随着一阵眩晕的香气跨进来一位妖艳的女子。小童定眼望去,那女子不正是那太子的侧妃如意吗?她怎么来了?见她眼中仍是如曾经的那般妒恨,小童心下紧张起来,不由得紧拽住毯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如意。
如意轻蔑地朝小童望了望,半晌才开口道:“欧阳宫燕,看来本皇妃真是小看你了。你是用了哪般手段竟勾去了太子的魂魄来?既然已出了太子府怎又被太子召回做了侍妾呢?你这贱婢实在可恨。”说着,一个箭步上去刚抬起手来想刮一掌,却见小童那满脸的泪痕又猛地放了下去。突然狂笑道:“怎的?太子宠幸于你,心下应万分得意才是?装的如此楚楚可怜又是为得哪般?”
小童挣扎着抬起半个身子,对着这如意哭诉道:“皇妃有所不知。奴婢已是有婚约之人,太子一时气愤奴婢没有把他当作主子便强行将奴婢掳来,奴婢今日若毁了名节怎向我那未来的夫婿交待。奴婢斗胆请皇妃出手一救,他日定当当牛做马以报大恩。”
如意闻言,愤恨地甩了甩袖子,鼻子里喘起了粗气:“太子要的人,我如意再神通如何能阻拦?你这贱婢真是可恨,那日在林将军府邸便生了一脸可怜的相勾去了太子的魂魄。他回来竟命人凭空画出了你的像来。藏在那书房,每日拿出来看上几回。我真不明白,看你没有大的才情,相貌也只是中庸,如何能勾引了堂堂太子?”如意怕是生了大气,猛地将那桌上的花瓶拿起,将它重重掷在了地上。那花瓣顿时飞洒,浊水流了一地。如意见状用脚死死的撵起那些花瓣来,待那些纯白色的花都被撵烂成了污泥才停下理了理语气继续说道:“想我如意乃前朝宰相之女,论身份论才貌哪点比不过你?我替太子诞下里两位储君,他怎可如此薄情于我?仅是一面之缘竟是能超过这多年的夫妻恩情么?宠幸你这个奴婢,我岂是能服气?你这贱婢竟也是好命,那百合花居然没有要了你的性命,还阴差阳错得让太子弄进了府里来。我真小看你了。”
小童早已是听得一身冷汗,原来当日这百合花是这颜如意的巧妙安排,本想借机除去她却没想她的一手琴艺救了她的性命。小童心中一冷,大感冤屈,嘴角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皇妃,奴婢真无心于太子。奴婢身份卑微又无才貌,太子只是一时兴起,时间长了定是会弃我如敝。恳请皇妃放过奴婢吧。”
如意听了亮了眼睛,立马说道:“好。你既然识趣,本皇妃饶你一命。你此刻立即离开太子府,我已在后门安排好了马车。你走得越远越好,以后都不许再跨入京城半步,你可知道?”说着,齿牙咧嘴起来。
小童捣头如蒜,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便感动地又流下泪来。“谢皇妃救命之恩。只是太子若此刻前来可如何是好?”
颜如意听了大笑了两声:“放心。太子已被我灌醉,此刻正在我厢房熟睡。你即刻启程不要耽误。”说着,轻声唤来了两个丫环将小童简单的梳妆了一下,便一把把她推出了门。眼里却闪烁起凛冽的光芒。
小童连走带跑地往那后门跑去,心中雀跃不已。一思及又可以和祖母团聚得了那老爷的赏赐和祖母从此做点营生,脚下更是如生了风般,人也不禁轻飘飘起来。正是高兴的时候,被那赶车的汉子一把给拉上了马车朝着城门驶去。
汉子的吆喝声在这漆黑的夜里格外的刺耳。小童不禁好奇地透过帘子张望起他来。只见那汉子压低了斗笠,全身都是一身的黑衣,也瞧不出个模样,唯独那声音力大宏亮,约摸是40的年纪。城门的守卫在见了汉子掏出的令牌后即刻俯首叩拜,打开了城门。
很快马车来到了荒野。
突然地,那汉子勒了勒手中的缰绳,将那马停了下来。四下张望了片刻,便大喊了一声:“就这里吧!”
小童不禁惊恐万分,这里漆黑一片也不知这汉子此刻停下有何用意?便颤着声询问道:“英雄停在这里是为何?”
那汉子将那斗笠摘下,顺手往旁边的草丛里一扔,露出了个满是刀疤的脸来。此刻那脸纠结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不一会便从怀里抽出了一把晃亮的大刀,对着小童狂笑道:“停在这里是为得和你相好啊!”说着,舔了舔口水,眼里尽现淫光,那刀也一并架在了小童的脖项上。小童的脸顿时刷白,嘴唇不住抖了几抖,嗓子象堵了块石头一般竟已吓得发不出声音来。
那汉子凑过脸来,猥琐地将小童上上下下闻了个遍,“啧啧”了两声继而奸笑道:“姑娘好香啊。皇妃待我真不薄,给我这么一个妞来享用。”
小童顿时心中凛然,状了胆子问道:“皇妃?你是说颜如意?她不是让你护送我出城的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汉子笑着将那大刀抖了两抖,轻蔑地望向小童,道:“你还真是天真。皇妃怎会留你这个祸患。你虽无才貌却难保太子要尝个新鲜,只要危及到皇妃今后皇后之位的人,皇妃岂会轻易饶过?今日让你在这临死之前尝尝这鱼水之欢,也不亏待了你啊?还不谢皇妃恩典?”说完,汉子将那油嘴凑了过来。小童脖子被刀给抵着也不好动弹,任由他的嘴在脸上流了一脸的口水,心中翻涌不已。悲愤中竟是一口吐出了秽物,喷的那汉子一脸都是。
那汉子赶忙用袖口去擦,慌忙中那大刀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小童见状赶紧跳下马车,使命的奔跑起来。怎奈毕竟是个女儿身,不一会便被那汉子扑了个正着,被死死压在了他的身下。汉子伸手去解小童的衣裳,小童已是筋疲力尽怎有那反抗的力气?闭上眼干等起受辱来,泪水早已流了一地。
那汉子急不可耐正是要解裤腰之际却突然应声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由口喷射而出,翻了白眼抽搐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小童急忙捂紧领口端坐起,正万分疑惑之际突然从旁串出个人影来。那身形甚是高大,被微弱的月光拉成了一条长长的印子。那一顶裘皮的帽子,更是添了一股勇猛的气概来。脸却是白净着,笑起来嘴边竟有着两个浅小的酒窝,看得小童心口顿时温暖了起来。
“姑娘别怕,这贼子已被我暗器所杀。”说着,那男子将那死去的汉子翻了个身,将背后的一枚星型的铁器硬生生拔了出来,在小童面前晃了一晃继而道:“姑娘怎一个人深夜跑于这荒野?若不是在下刚好路过,这后果不堪设想。”
小童立马跪拜着叩首起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今日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恐怕我已被这贼子糟践了。”
多玛本是想潜入京城探听上官峻日前的军事部署,上官桓虽暂时稳住了战事,却急需人马增援。听说上官峻与上官桓貌合神离,他作为契丹王子自然有责任助契丹将士一臂之力,等弄清楚了上官峻的部署契丹定可大震军威,届时灭了中原。如果那上官峻派兵增援,他定是要混入其中,届时里应外合纵然有十个上官桓也不在话下。如果那上官峻没有出兵,那真是天助契丹,他多玛王子定要亲自出战拿下那上官桓的人头来。
不曾想深夜至此竟遇到这等事来,他跳下马便毫不犹豫杀了那贼子。见小童叩拜不已,赶紧上前将她扶起,笑道:“姑娘不必多礼,任何人见了这等事定是会出手相救的。敢问姑娘家住何处?姓甚名谁?这外边兵荒马乱的,我看姑娘还是去京城才好。在下正要去京城办事,也好护送你一段路程。”
小童听了大喜,急忙拭去眼泪道:“多谢公子。那甚好。小女子一人身在此处心中甚是害怕,此处荒野茫茫,若有公子相伴也添了小女子几分勇气。小女子没有姓氏。祖母唤我作小童。我与她在京城失散了,被这贼子哄骗到此找寻祖母,却没想他竟是有着如此龌龊的意图。幸而得公子相救。”说着,又是一拜。
多玛点点头也不再说话,将小童拉上马,启程往京城赶去。
天才是蒙蒙亮,京城却已是一片繁华的景象。刚跨进城门,多玛便拱了手与小童告别起来:“小童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就此拜别。姑娘珍重。”说着也不等小童反应便夹了夹马肚,一溜烟消失在了街巷。
小童望向这日出里的京城,竟是觉得一片苍茫。苦笑着朝那多玛消失的方向福了福身。望着人潮涌动,她心中却空落落的。不禁想此时她该往何处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