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用完早饭,肖田氏让白芨准备好药粉跟干净的白色棉布,亲自动手给肖瑾换药。
看着肖田氏把她的手裹得严严实实,肖瑾有些哭笑不得,“奶奶,这只不过是擦伤,不去管它,过个两三天也会好的。”
“大夫说了让每天换药的。”肖田氏斜了她一眼,说。
“哦。”肖瑾无奈地应了,把手往远处放了放——那药的味道可真难闻!
这会儿,白术打帘走了进来,“禀老夫人,薛嫂子在外面有事求见。”
“嗯,让她进来吧。”肖田氏想到今儿个是送寒衣的日子,薛氏早几天就跟她请示过今儿个要出去的,想是来跟她告辞的。
不一会儿,薛梅娘跟在白术身后走了进来,她穿了一身缃色的衣裙,配上她窈窕的身段,如花的容貌,缓缓走来,好像一株摇曳生姿的芍药,虽没有肖瑾的绝美,却别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她上前给肖田氏行礼,谢了她的通融,然后又恭敬地听了肖田氏的嘱咐,才告辞离开。
肖瑾看着薛梅娘的背影,不解地问,“薛嫂子还有什么亲人吗?怎么每次出去都一副兴冲冲的样子?”
“好像没有了吧?”肖田氏不肯定地说,要是还有亲人的话,她怎么会千里迢迢地去投靠舅舅?“也许是难得出去一次,所以很高兴吧?”她猜测着。
肖瑾点头,觉得肖田氏说得很有道理,“也许吧。”
撇开肖瑾她们不提,我们来看薛梅娘。
她脚步匆匆地走出丰泽街,并没有往出城的方向走,而是拐了个弯,往内城的方向走去。
一个时辰后,她到了目的地,那是王府街后面的一条小巷,巷子两旁是一个个小巧的四合院,她在其中一个院落门口站住,轻轻地拍着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她闪身走了进去。
进了屋子,她摘下头上的斗笠,给她开门的男人看到她的脸,惊讶地说:“薛……,真的是你,你怎么敢回来?你知不知道……”
“董大哥,你还是像以往一样叫我薛妹子吧,”薛梅娘打断董成的话,“周格格是怎么说的?她给我安了什么罪名?”当初逃跑的时候她就想到周若兰肯定会把她的后路全斩断了,就是不知道她会给她编造怎样的罪名。
董成看了看她沉静的面容,完全没有心虚的模样,猜测着当年的事肯定不像周格格说的那样,于是问道:“你为什么逃跑?”
薛梅娘看着他坚持的样子,知道不把事情说清楚是没办法从他嘴里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的,于是把当年她偷听到的周若兰跟她的奶嬷嬷周氏的话重复了一遍。
董成听后,恍然大悟,“你说大阿哥是你生的,三格格才是周格格生的,因为周嬷嬷说三格格跟周格格小时候一模一样,所以周格格就想杀了三格格,顺带让你陪葬,你怕了,所以逃了?”他重复薛梅娘的话,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态。
薛梅娘肯定地点点头。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想到主子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他狠狠打了个哆嗦,“你当时怎么不找主子?”说完后,想到当时胤禟正随着康熙去了江南,嫡福晋也求了宜主子的恩典,回娘家侍疾去了,整个阿哥府就周格格位份最高,薛梅娘当时可真是求助无门。
“就算是这样,主子也不会饶了你,你同样逃不过……”
“董大哥,我知道,可为了报仇,我情愿丢掉性命。”薛梅娘眼中带泪地说:“当初我本想着……”她看着董成,眼里满是情意,“可谁知主子醉酒……”她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接着说:“我本来认命了,可是后来听到周格格跟周嬷嬷的谈话,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们早就算计好的,就是因为那天去上香时,看相的和尚说我有宜男之相。”
她双眼通红地怒视着窗外的石榴树,“我恨,我真的很恨。”
听着薛梅娘声嘶力竭的话,董成的眼中也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伸了伸手,想要去擦薛梅娘脸上的泪水,可最后咬了咬牙,还是将手放下了,“你别哭了,快别哭了……”他的心因为薛梅娘的话缩成一团,又因为她的泪化成一滩水。
薛梅娘拿出手帕,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我不会莽撞行事的,”她安抚董成,然后说出见他的主要目的,“我这会儿在一户人家做奶娘,他们家有个儿姐儿,长得十分出色,就是十个周格格捆在一起,也不及那位小姐的一半。”想到肖瑾的美貌,薛梅娘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
“只要我计划好了,让这位小姐见到主子,主子肯定会把她宠到天上去,到时候,再借由她的口,让主子知道婉儿的存在,再借着婉儿的手把我写的信递给主子,那样……”薛梅娘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没注意到董成的脸色变了又变。
“薛妹子!”他打断薛梅娘的话,“咱们不能为了报仇,把别人搭进去。”
薛梅娘扫了董成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那位小姐的容貌,嫁给普通人家是不得安生的,我这么做也是为她好。”
董成看着她坚定的面容,知道这会儿是劝不住她的,只能慢慢来了。
薛梅娘又细细说了她的计划,最后感叹道:“只是这会儿那位小姐年纪还小,又要守孝,这计划得三年后在进行。”
“嗯,那就到时再说吧。”董成点头,这样他就有时间说服薛梅娘放弃这个计划了。
然后两人说了分别后各自的经历,在得知董成娶了周嬷嬷的女儿后,薛梅娘的眼泪马上又掉下来了,“我说周嬷嬷怎么会打我的注意呢,原来是为了她女儿……”
“这也是主子的意思……”虽这样说着,董成对董氏的观感却由不喜变成了厌恶。
最后,在将分别的时候,薛梅娘不经意地对董成说:“对了,我忘了说了,周格格还说等到她自己生了阿哥,就把大阿哥……”她说着,做了一个掐的动作。
在董成口中知道大阿哥平安无事后,薛梅娘心满意足地回了肖家,脸上的笑容让跟她一起照顾肖玥的白芍直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