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姐儿别难过,老爷定是会赶在你生辰的之前回来的。”冯妈妈走上前,帮陈瑛正了正朱钗,安慰道。
陈瑛也晓得这是安慰话,便隐去心中的想法,朝冯妈妈露出一个懂事的笑容。主仆几个又耽误了一番,才去给陈老太君请安。好些日子没去了,陈瑛也觉得新鲜。见着天气晴好,冯妈妈便一直碎碎念着“端午无雨是丰年。”之类的。陈瑛在旁边不上心的听着,倒是两个丫鬟时不时的点头附和,不一会儿几人就到了正房大院。
进了正房大院,沿路上的婆子丫鬟们见着陈瑛都大吃一惊,一些连忙去正房通报,另一些则立马迎了上来簇拥着陈瑛进去。等到陈瑛进了正房,那些婆子和丫鬟们是再也按耐不住,拉着冯妈妈和两个大丫鬟又是询问陈瑛,又是询问这几个月来发生的闲事,这下倒是搞得冯妈妈和两个丫鬟应接不暇。
陈瑛坐了半天也没见着陈翊,最后问了老太君太知道,原来今儿陈翊约了慕容铮,还有几个相熟的同学去观龙舟了。陈瑛觉得今年的端午实在是无趣的很,冷冷清清一点儿也不热闹,心中不悦。后来老太君又留着陈瑛吃过午饭,才放了陈瑛回去。陈瑛这几个月是懒散惯了,今日去请安被这么折腾一回,倒是觉又乏又累,回到院子里面,由丫鬟们服侍着喝了药,就直接睡下了。
傍晚陈瑛醒过来时,听到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陈瑛半撑起身体探出窗外四处张望,发现里屋居然丫鬟也没有,心中一动,便灵巧的一翻身,抱着被子开心的蜷缩在床上,静静的享受着大自然的乐章,陈瑛的四肢,躯体,神经,每一个细胞俱是随着雨声放松下来,那些滴滴答答的雨声将陈瑛安全的包裹在其中,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不再有任何的叨扰,不再有任何的忧虑,不用去考虑任何事情,不用去想任何一个人,陈瑛觉得此刻躺在床上的,此刻自己感觉到的也不再是自己,不再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不再是自我和别人意识的重叠,不再是又外人的意念而塑造出的那个陈瑛,而仅仅是一个“我”罢了。所以的假装都放下,所有的面具都放下,所有的喜怒都放下,所有的爱憎都放下,无喜无悲,恢复了最原始,最舒适的姿态,在这一秒,时间停止了。
说起来,时间真是调皮,有时候它刻意放慢脚步,有时候它去故意健步如飞。
这不,一转眼,便到了五月初九。这一日,张清大清早就梳洗整齐,又命溪儿仔细收好礼物,才由两个丫鬟们陪着去了欣园。
“小姐,送这个看起来会不会太……”锦儿心头担心,便壮着胆子问到。锦儿见张清不言语,也不好再多嘴。
张清的心头又哪里不忐忑,自己进了陈府,也送了不少银子,做了不少人情,打听下来这陈四小姐还真是个难将就的。要是她喜欢的是明珠翡翠,衣服首饰,古玩字画也就罢了,只要不是宫里藏着的,凭着张家的本事要想弄个一两件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最后却打听得这四小姐就只有一个偏爱的,就是什锦坊的糕点。这可就让张清犯了难,那什锦坊也不是什么名作坊,以张清看来,什锦坊做出来的糕点虽是美味,可那毕竟是间连市井小民也能买得起的糕点铺,就算是做个黄金糕点出来,张清也不能拿着它来送人。后来无意中听到陈瑛要学习医术,张清便立刻写信回娘家,不出几日,张清的娘家便送来了溪儿手中这幅银针。
“四小姐今儿是怎么安排的?”张清问到。
“奴婢听说四小姐白天只请了几个相熟的在欣园摆席吃酒吟诗,晚上宴席的时候,大部分的客人才会来。”溪儿回到。
听得溪儿的话,张清忍不住自我安慰了一番,自己这幅银针,虽看起来普通平常,可却是由为皇上打造御剑的工匠亲手制造的。虽不至于在众多礼物中拔得头筹,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垫底,扫了三少爷和张家的脸面。再者,张家虽是富庶,可和苏家这些豪门比起来又要逊色上一些,张清也听闻陈四小姐和苏家小姐交好,若然自己的礼物比苏莹莹的还要好,那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不该争的东西千万别争。思及此,张清才总算是给自己找到了些对这份礼物的信心。
张清进了欣园,一路上倒是看到好些公子小姐,但张清都不认识。张清脚上放缓,正用眼角小心的偷偷打量众人,却不想撞上了一个的温热的胸膛,张清心头大骇,低着头猛退了几步,定了定神以后,偷偷抬眼打量,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郎君——陈翊。张清心头大石落地,可发现陈翊脸色不对,又立马紧张起来。
“你来这边做什么?”陈翊不耐烦的问到。
张清先是一愣,随即冷静的答道:“四小姐前些日子遣了冬梅姐姐过来,说是让我今儿早些来欣园。”
陈翊料着也差不多是这样,便轻唔了一声算是回答,转身朝亭子放向走去,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劲,便回过头来皱着眉头说到:“在那儿立着干嘛?还不跟上来?”
张清心头一叹,碎步颔首的跑了过去。
“一会儿,你坐在我后面,别乱跑,知道吗?”陈翊睨了一眼亦步亦趋跟着自己身后的张清。
“莲奴省的。”
瞧着张清顺从的模样,陈翊心中觉得舒畅无比,这样的女人省心,陈翊想起自己父亲,不由皱皱眉头,也不知父亲是作何想法,居然还偏偏留着那几个不省心的姨娘在家中,要是换做是自己,早就全数撵了出去,哪里还会留着她们在家中兴风作浪,祸害一方。陈翊虽少年老成,可还是涉世不深,他又哪里晓得,那几个在别人面前作威作福的姨娘,到了陈峮面前,谁不是一副无辜纯良,贴心顺从的模样?而且,陈翊又如何能确定张清真的是这般柔弱又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