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辽、龙七七跟晷迹三人策马奔出北门,后面不见追兵,但是龙七七仍是打马疾行。
胡辽追上龙七七大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随着马匹的奔跑,空气直往人嘴里灌,让胡辽不得不大声说话。龙七七也大声回道:“去天机寨!快来不及了!”
胡辽不明所以,但是看到龙七七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得跟着追赶。
一路狂奔,直到三匹马都跑得全身是汗,龙七七才放满了速度。随着晷迹慢慢追了上来,三人一番交谈,胡辽才算是理清了事情的脉络。
原来天机寨的大祭坛,自从赵大人征发了九万民夫之后,就以飞一般的速度建造了起来。到今天,跟司马詹的三月之约只差最后一天了。
在此之前,龙七七就到镇海去寻找胡辽,准备在大祭坛完工之前,跟他一起回到天机寨,让风耀阳履行约定。却不料被集英会的刑堂领先了一步,还好龙七七在客栈找到了晷迹。通过客栈掌柜的叙述,龙七七判断出了胡辽的下落。
龙七七属于蓝楼,蓝楼虽然也是江湖势力,但它的背后就是司马詹。集英会也是有官方背景的帮派,跟蓝楼也算是一脉,蓝楼里,也不乏从集英会出来的高手。但是事情紧急,这又是龙七七的个人行为,因此龙七七只能跟集英会翻脸了。
到了晚上,三人只歇息了三个时辰,等马力恢复后就连夜策马赶路。
第二天入夜,三人终于赶到了天机寨。
老远,三人就看到天机寨灯火通明。龙七七到了寨门,亮出腰牌,士兵就放了三人进去。
进入寨内,胡辽发现箭塔跟寨门的士兵都少了很多。
“你们可来了。”丁三迎上来道。风耀阳跟在他身边,脸色无喜无怒。胡辽看了看风耀阳,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找个地方吧。”龙七七道。
“不用。”风耀阳开口道。跟着他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了开来。
小盒子里面,是一颗戒指。这颗戒指式样简单,就是一个单纯的圆环,上面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花纹。借着灯光,胡辽看到这枚戒指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就像是水做的一般,但它又实实在在地保持着戒指的固定形状。
“这是……?”
“这是魔银戒。”风耀阳拿出戒指递给胡辽道:“戴上它。”
在身边诸人的逼视中,胡辽戴上了魔银戒。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现在去祭坛看看热闹吧。”风耀阳说完,就用独腿一跳一跳地向着祭坛行去。
龙七七跟丁三交换了一个眼色,也跟了上去。
“这就完了?”胡辽道。如果完了的话,现在就该问龙七七要解除致命威胁的功法了。
“还没有,看完热闹再继续。跟上。”风耀阳远远接口道。
一行人转过山口,胡辽就被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吓了一跳。
从祭坛四周延伸出去,周围约一里地之内的范围,都是人。突然见到这么密集的人群,颇具视觉冲击的效果。
整个祭坛周围,隔不了多远,就用高高的木杆挑着一个灯笼。祭坛之上,更是从下到上摆满了灯火,这些灯光勾画出了大祭坛的轮廓。整个大祭坛,就像一座金字塔形的小山。
人群之外,是盔甲鲜明的士兵。南面士兵最是密集,簇拥着一乘华盖,盛王无精打采地坐在华盖之下,四周是一群文武官员。
司马詹缓步往祭坛顶部走去。越往上走,夜风越是急劲,吹得他的长袍猎猎作响。
在他身后,是一行十人的武巫高手,这群人都来自蓝楼,是蓝楼最尖端的武力,个个都超过龙七七的实力。
从胡辽这里看去,那群人在里许开外,只能看得到个大概轮廓,这还是因为祭坛上,从上到下都点满了明灯。
祭坛的顶部,是约有亩许的平台。
司马詹在平台上站定,这个地方距离祭坛底部高约数十丈,山风更是强劲。他的长袍被吹得鼓荡起来,显得飘飘欲仙,头上高冠却纹丝不动。
“上祭品!”
司马詹高声喝道,这声音犹如洪钟大吕。虽然十万人鸦雀无声,但他的声音能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里,这不单单是声音大就能做到的。
一群甲士押解着数十个衣衫偻烂的人向高台上走去。这群人被长绳串在一起,走起来不能协调,就有些跌跌撞撞,不时还会被绳索绊倒,士兵们就用长戟将他们架起继续前进。
等到这群人上了台,司马詹又高声道:“他们在天机寨不肯安分,屡屡作乱。今日祭坛落成,就先拿他们来做祭祀!”
“司马詹,你不得好死!”乌大有破口骂道。他看得清楚,包括自己在内,所有被捆起来押上台的人,都是湖阳乌家的人。只是他虽然用力喝骂,但声音完全不能跟司马詹相比,仅仅在高台上的上百人能听到。
司马詹无动于衷,又对着台下道:“至于你们,祭祀之后我就放你们走。”
台下人群中,终于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这些人自从来到天机寨,就被收去了所有的食物、财产。然后不论老幼,全部都被驱赶上工场去做工。即使以往征募民夫,那一般也只要青壮,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景。更惨的是,这么多人,大多数都没有工具,只能靠一双手去搬、磨、抬、扛,跟石头过不去。
这还不算,这数万人到了晚上,没有遮风避雨的住处,只能在山崖边象羊群一样睡在一起取暖,还好很快就熬到了天气转暖。
但是最不能忍受的事情,还是食物。他们一日两餐,全是一碗混杂着各种粮食的稀粥,还从来都没有吃饱过。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为了能让他们活过三个月,赵大人已经是绞尽了脑汁,动用了一切手段搜寻粮食。
祭坛终于完工了。就在今天晚上,这十万人终于吃了一顿稍干的饭食。有人在悄悄传说,祭坛完工了,可以得到自由了。但是长久以来的折磨,已经让这些人的神经极度衰弱,连带着不相信任何事情。在士兵们悄无声息的威压下,他们保持着沉默。
直到听到司马詹亲口宣布出来,人们才激动起来。
在兴奋流泪的人群中,也有人比较清醒,他们在问着一个问题:“粮食呢?没有食物,怎么走出这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