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用食完毕,钱佑宜安排道:“等下战斗时,张武师作为尖刀在前,孙氏兄弟你们护住他左右两翼,不求杀敌,只要能让张武师一路往前不会被迟滞,就是最大功劳了;周大炮你负责他们营地外围,要是有成群的想逃跑,你就去击散,落单的就放过他们。”
孙守礼神色有些犹豫,他们兄弟本是西关城的武者,应邀来只是为了赚点钱。要是有人想抢劫商队,去厮杀那是没有话说。但是现在要主动去进攻马贼,他感觉这不应该是自己的任务,有些吃亏。周大炮虽然也来自西关城,却没想那么多,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钱佑宜看到孙守礼的神情,不动声色继续道:“胡辽你就跟我和陶大师在一起,要是有人靠近,你就负责击杀,保护好我跟陶大师就行了。
“我知道咱们主动出击,可能大家会有些想不通。但是这些马贼总是个祸患,咱们现在去消灭他们,至少还有出其不意的优势。只要咱们在北原行走,迟早会碰到他们。要是他们占了先手,咱们只怕就没那么轻松了。另外,这次打败他们之后,所得羊马财货,我都会分给大家。”
听到钱佑宜最后这话,孙守礼跟孙守信对了个眼色,这才对钱佑宜郑重地点了点头。既然可以有额外收入,孙氏兄弟也不介意这主动的战斗了。
张武师跟陶大师两人,却无动于衷。这两人来历不明,胡辽隐隐觉得,他们两个跟钱佑宜,要更亲近一些。哪怕就是一文钱不给,他们也会为钱佑宜战斗,虽然钱佑宜看起来对大家都是一样的态度。
计议已定,众人一起上马,开始慢慢向马贼营地接近。等到了马贼能发现众人的距离,张武师跟孙氏兄弟就开始纵马狂奔。
这二三里路,对奔马来说只是瞬息即到。张武师已经抽出了他那把四锻乌钢刀,胡辽远远看到那雪亮刀身映着日光,竟然让人感觉到一种寒意!
当张武师一刀劈下匆匆迎来的一个青年胡人的头颅时,马贼营地已经乱作了一团。
马贼们看起来正在进餐,敌人瞬间杀到,慌乱之间,营地中的大锅被打翻了,热腾腾的羊肉汤淌了一地。有的胡人冲进帐篷去寻找兵器,有的爬到圈马处想要翻身上马,还有人懵懵懂懂迎着张武师冲来。
张武师在前,如尖刀切进了奶油一般轻松推进。孙氏兄弟护住他双翼,转眼就突入了马贼的营地中间。
两兄弟一左一右,长枪挑、刺、抽、缠,远远只看到两朵红樱灵动无比,枪下竟无人能挡得了一招!
胡辽跟着陶大师和钱佑宜,虽然没有勒马狂奔,但速度也不慢。当张武师跟孙氏兄弟三人在营地中大开杀戒时,他们也接近了马贼的营地。
陶大师掏出一个葫芦,倒了些黑褐色的粉末在右手掌中,两手相握搓揉着,嘴里念着古怪音节。然后双掌对着一群马贼平平推出,迎面拿着乱七八糟武器没来得及上马的一群马贼,马上头晕目眩,行动变得迟缓起来。
张武师冲到马贼的圈马处,数刀劈下,那圈马的绳索木杆就被破坏殆尽。马群早受了惊,在圈里乱窜,此时得了自由,顿时四处奔散,营地中更是大乱!
营地最中间有一处大帐,几个看起来特别精壮的马贼手持兵刃护在周围。两百多人的营地能有多大?张武师放了马,勒转马头就向大帐扑去。孙氏兄弟左右开弓,将扑来阻挡的马贼一一挑翻。白蜡枪杆上,转眼就染满了鲜血!
钱佑宜的安排看来很合适。换做是胡辽上去,马术不精,肯定无法像孙氏兄弟以及张武师那样,骑着马横冲直撞之时,还保持着队形。
除此之外,武器也是一大因素。总不可能骑在马上用拳头去砸人吧?其实到现在这短短的时间,张武师杀的马贼远没有孙氏兄弟多。虽然他的武艺更加高强,刀下也是无一合之将,但是毕竟刀短枪长。两兄弟的长枪,舞动起来,远远的马贼都会被刺到,所以马战还是要有合适的武器。
那队速度变缓的马贼,也没有来得及骑马,只是拿着随手得到的武器,向着胡辽三人冲来。胡辽便跃下马背,一个箭步突入贼群,一双拳头舞动开来,马贼们沾着即倒,碰着就伤。
杀的性起,胡辽夺过一根杆棒,用尽全力横扫而出。当先一个马贼昏了头脑,竟然俯身想要躲避,被胡辽一棍抽的脑浆迸裂!
钱佑宜对陶大师道:“给胡辽一个激励术。”
陶大师点点头,又拿出一个葫芦,倒了些红色的药粉在手中。这次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就扬手对着胡辽丢去,顿时胡辽被一层淡淡的红雾笼罩了起来。此时胡辽身边已经没有敌人,半数被他打倒,还有几个被杆棒那一扫抽到腰腿,骨裂筋断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剩下的都躲远了去。
红雾罩到胡辽身上,他顿时感觉自己的战意运行速度又快了许多,整个人的状态有了极大的提升。他也不会什么战技,所以战斗中战意基本没有消耗。战意对胡辽的作用,就是让他感官更为敏锐、动作更加协调有力。这一下,胡辽顿时感到自己越发的身轻力大,同时气血翻腾,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杀意!
杀!杀光身边这些马贼!
好像他们跟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那种滔天恨意,让胡辽的脑子都有些狂乱了。
胡辽将杆棒猛地投掷了出去,远远地击中了一个马贼。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掷有多大力道,那木棒竟然一下子穿透了那马贼的胸膛,然后改变了运行轨迹,将那马贼钉在了地上,此时马贼胸膛才迸出血柱!
胡辽双目赤红,只是一跃就跃了两丈多远,正落在一个马贼身边。他身形微晃,马贼那慌慌张张的一刀就落了空。胡辽一拳打在马贼的脸上,“喀哧”,那马贼的颈脖竟然就此折断,然后马贼才以脑袋向后弯折九十度角的诡异姿态倒了下去。
马贼们大声叫着,躲开杀神一般的胡辽,想要去攻击陶大师跟钱佑宜。
钱佑宜不会武艺,他骑在马上,见到一个马贼持刀奔来,慌忙勒马欲躲。他的控马之术又没有张武师跟孙氏兄弟那么高明,那马一声长嘶,就向后面跑了起来。
不过马贼那一刀也落了空,砍在了马屁股上,马受了惊,更是向着众人来路猛窜。
陶大师也被两个马贼追赶着,他骑着马团团乱转,眼见势危,终于倒出了一个葫芦里的褐色药粉。这次他再也没有那慢吞吞的风度了,将药粉胡乱一撒,嘴里匆匆忙忙念着咒语。那两个马贼正要攻击到他,忽然脸色一黑,皮肤快速地萎缩起来,然后颓然倒地。
胡辽原本追着乱窜的马贼杀的性起,此时见到两人危急,恍惚记起自己的任务,连忙几个纵跃跑了回去。陶大师高声叫道:“别靠近我,去救钱先生!”
此时陶大师身边的两个死人全身都萎缩了下去,胡辽见到这种可怕的情景,自是不敢靠近。他向钱佑宜那边奔去,此时钱佑宜正努力控制着马匹转着圈子又跑了回来。
那马贼一直不死心,原本追之不上,看到钱佑宜又回来了,“嘿嘿”冷笑着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只等钱佑宜经过就一刀劈死他。
近了,马贼气沉丹田,双手握刀高高举起,正要劈下,突然背部一拳打来。马贼如遭重锤,五脏六腑都被这一击砸得粉碎,口中鲜血和着内脏碎块涌出,软软地倒了下去。
打死这人之后,胡辽那种杀戮的快感达到极致,如同高潮后的疲软,那股杀意迅速消退。同时他感到自己脑子“嗡”的一响,全身战意奔流不息,竟然全部向着丹田流去!
钱佑宜的惊马狂奔而来,胡辽强忍不适伸手一捞,就抓住了马缰,然后将缰绳紧紧拉住。那马力量也不小,但是胡辽两脚牢牢钉在地上,拉得那匹马人立而起,连声长嘶。钱佑宜虽说骑术不精,也骑了多年的马了,他紧紧抱住马颈,居然没有掉下地来。
陶大师跑出了自己那剧毒巫术笼罩的圈子,也到了胡辽身边。钱佑宜一边安抚着停立下来的坐骑,一边道:“陶大师不要再以身涉险了,剩下的敌人他们几个能解决。”
胡辽此时战意都涌入了丹田,浑身无力,但他还是坚持站着。那些战意在丹田里疯狂转动,最后凝成了一片薄薄的气团,体现在胡辽感觉里就好像丹田多了一层薄雾一般。然后那些战意又向着全身流去,胡辽惊喜交加,这正是《烈炎诀》第一层战意凝成的状况!
这些日子以来,胡辽一直勤练不缀,他隐隐感到就快要突破第一层了,没想到居然是在战斗之中得到了突破。这是为什么呢?胡辽有些疑惑,陶大师的那团红色雾气,恐怕起了很大的作用。
但是胡辽并不想再体会那玩意。他现在浑身无力头痛欲裂,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激励术”的后遗症,但是单纯那种疯狂的难以自控的杀意,就是胡辽不喜欢甚至有些害怕的。作为一个拥有二十一世纪人格的青年,胡辽更愿意自己控制自己,而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