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吴胜诚只交代了一句:一会到家,不要乱说话。
不论最近一段时间,那悄然打造的,还未丰满的羽翼有多顺利,在这样的暗示下,吴天的心情还是变的不踏实起来,而在推开家门时,某种猜测,也被证实了。
那并不宽敞的客厅內,坐着并不属于他们家庭的另外三个人,苏海升、白冰……以及苏珊,在茶几对面,吴天的母亲吕媛丽在沉默,直到门开,吴胜诚父子走入,她才微笑着:“老吴他们回来了……我还是给你们弄几个小菜,喝点酒,慢慢聊吧。”
白冰身着套装,虽没什么表情,却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吴天妈妈,突然拜访,已经很不好意思的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们还是直说正事吧。”
吴天只扫一眼,就知道今天这关很难过,因为这一眼是看向苏珊,那女孩在对视间便将目光挪开,她是在怕些什么?当然清楚苏珊的父母所谓的正事,也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答应,为此苏海升已经在苏复面前两次失态,白冰已经用了两次手段,这次俩人长驱直入的来见家长,还真是让人……见家长,吴天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见吴胜诚坐下,白冰面色不变,礼貌性的微微点头:“您是吴天的父亲吧?你好,我是苏珊的妈妈,我叫白冰,因为一直在忙些琐事,所以到今天才来看两位,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吴胜诚有些底气不足,毕竟吴天和苏珊的事情让人有些虚,在算上没接触过白冰、苏海升这个层次的人,当下忙点头:“不碍事,不碍事,随时欢迎,欢迎,不知道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苏海升这次出奇的平静,只是低头喝着茶水,不但当周围人不存在,就算自己也好像成了透明的,白冰停顿了下,看了吴天一眼,当下说着:“吴天爸爸、吴天妈妈,既然到这里,那我就直说吧,想来你们也清楚,苏珊的爷爷给俩个小孩定下了亲事。”
吴胜诚点了点头,白冰却又是接着说:“我想两位已经看出来了,苏珊的爷爷是很传统的,所以给他们匆匆的定下了亲事,但实际上……我们做为苏珊的父母,是反对的。”
就算吕媛丽那天也能看出苏珊的爸爸很生气,只是苏复的火气更大,他们又能说什么,而这个时侯白冰旧事重提,让吴天父母一时之间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到是白冰一眼看出其意,当下喝了口茶水,不紧不慢的说着:“为人父母,想必吴天的爸爸、妈妈也是能理解的,孩子们还小,就这么匆匆忙忙的定了,实在过于草率,况且,他们正是学习的紧要时期,这段时间容不得半点马虎,我相信两位也不希望吴天的学业被其他的一些干扰吧,这对吴天,对苏珊,都不是好事情。”
“白阿姨,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的成绩,是不会受到什么干扰的……”
“或许是这样吧。”
让吴天、吴胜诚、吕媛丽有些诧异的是接上这话的竟然是苏海升,这个男人那天气的可是失去的理性,却在他们错愕时,苏海升又是一句话接了上来,转头看向苏珊:“那我们家女儿呢?你能保证自己,也能保证姗姗吗?你能保证一天,一个星期,能保证一个学期,一年,乃至高考最后吗?”
吴天看向女孩,他很清楚苏珊的能力,只是不能说出保证什么,如果说,那苏海升就会在接一句凭什么保证或其他更让人无语的话,最后只会更僵持,而事实上,吴天有话,现在也说不出,吴胜诚转头就是喝了一声:“你别插话。”
白冰忙说:“吴天爸爸,你先别生气,吴天这孩子,还是挺懂事的,今天我们来说的也正是这事。”白冰停顿了下,又喝了口茶水:“就算我们暂不提学业,这门亲事,两位不觉得有些唐突吗?孩子都还小,思想还很单方面,很多地方都不够成熟,但我们做父母的,却应该成熟些,不是吗?很多事情我们都经历过了,不应该让孩子重蹈覆辙,也有义务,让孩子的生活,更精彩,更好一些,对吧?”
吴天眯着眼睛,心里也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只是知道这白冰讲话能力绝非一般,一语双关,连贬带褒。
如果自己父母说这亲事不唐突,那就是不成熟,如果说唐突,那便进了白冰的套,而下面的话,更是直接带入了他们这个年龄段,从心理上让自己父母去感受这个年龄的单纯,可事实上,谁还有比父母能了解自己的?
从小便跟父母一起赚钱生活,单纯也有,但更多的是对那些复杂的感受,穷人孩子早当家,按照吴胜诚的说法,在早些时侯,自己的儿子都有儿子了,只是明明这么想,却反过来点头应了下白冰。
白冰这才由包内抽出一张支票,不疾不缓的推了过去,说着:“我很希望两位认真的考虑下这门唐突而草率的亲事,我也知道你们的生活并不如意,只要能配合我们纠正这个错误,给苏珊爷爷打个电话,我们会尽量的帮忙,苏珊的爸爸还会在最繁华的地段,给你们选一个最好的门市,这也会让孩子的生活,更好一些,如果两位还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我们会尽可能的满足。”
沉静,整个客厅都是沉静,白冰观察着对面的人,苏海升喝着茶水,苏珊咬着嘴唇,吴天眼睛眯的更加厉害,而吴胜诚……他推回了支票,依然陪笑着:“呵呵,苏珊的妈妈,我想你误会了,虽然我们也觉得这样的亲事,是有些唐突草率,不过……也可能是我们没什么文化,所以和两位教育子女的方式有所不同,我们只希望在有能力引导的范围內,让小天自由选择,毕竟,他有他的人生,不是我们手中的玩具娃娃。”
白冰没想吴胜诚竟然回了这样一段话,放任吗?
只是看着那推回的支票,这让她想到了那天晚上那个男孩的动作,却也在下一秒,那支票又推了过去,苏海升放下杯子:“这张支票上面,可以填写任意金额,取出的钱,足够让你们换一个比这大十倍的房子,大十倍的店面,甚至买上好车,也能让你们安养终老,更能让你们的孩子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奔波劳碌。”
与白冰相比,苏海升的话则更直,更刺,在旁边看着的吴天,拳头已经攥的发响,白冰也做过同样的事情,但那是对自己,即便是对父母,也没有如此强势,可是苏海升!吴天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摸进了背包內的笔记上,这是可以书写,更改命运的笔记,即便你在如何强势,在怎么拥有财富,在命运面前,也如同蝼蚁般卑微!
沉默并不代表软弱,如果财富是他的作茧自缚,吴天不在乎在他的事业中画下一个句号!
只是,这是让自己疯狂的理由吗?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这样做了后,又能证明什么?望着那女孩,在看向苏海升,一面是火一样的热情,一面却是冰一样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