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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十月飞雪犹且寒

只说三四月,犹似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入行字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念,千挂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说不完。郎君兮,盼只盼。漫长的等待,只为见站于门口那末明黄色的身影,他终于来了。

欲语泪先流,我抑制住内心的欣喜,好似他终于回到我身边一般。“不哭,”他将我的脸托住,用大拇指轻轻擦干我的泪,“朕以后再也不会向你发火了,是朕错了好不?朕不会再冷落于你了。”

我只是将他抱住,亦不说话。“萼儿,你是对的,此宫之中,惟有你能对朕说真话,惟你不阿谀奉承朕,亦是你不为达到目的而讨朕欢心。”

看来,他懂了,我还没有输,可惜,此时我已真正爱上他了,他忽的加大气力将我抱紧,似是要将我揉进他骨子里一般,喃喃道:“你会是朕的,你的心也将会是朕的,朕总有一天会得到你的心!”不能说,不能告诉他我已对他有了男女之情,尤其是此时,否则他会疑心我的用意。我还得利用我与他的这份情去让我董氏一族复起,我竟利用我们之间的爱情,可是,若未如此,我便永远达不到我进宫的目的。

于是我一脸惊慌地看着他,似作后悔不已:“皇上,臣妾那日出言不敬,还望皇上原谅。”“萼儿,你无需在朕面前如此恭敬,朕要看你初进宫的样子,做回你自己。”

做回我自己么?自踏进入红墙的第一步开始,我的命运,我的心,我的选择,便由不得我自己,如何做回我自己?我转而破涕为笑:“萼儿谢过皇上如此关爱。”

转眼中秋佳节已至,家宴正在进行,众妃面靥如花,夺目缤纷,使人见之眼缭乱。我借以换衣服于偏殿小憩为由,走至庭中,思亲之绪,涌于心头。便命花惜取来一壶酒,命花怜花惜同坐一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入。不知家人可好,进宫数月,已是物是人非,不似昔日。家宴之中,偶尔对上皇上灼热期盼的目光,心中亦喜亦忧。喜乃因他时时挂心于我,心里处处有我,忧乃因他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难免引来众妃非议。

“姣婉仪娘娘,皇上唤你回去接旨呢!”李公公前来通报,接旨?我瞬时间恍然大悟,每逢过节,若皇上高兴则会大封六宫,看来必是此事了。

“众妃接旨!”李公公站于御前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乃中秋佳节,朕心甚喜不已,六宫之妃贤德淑良,和睦相处,故今大封六宫。正二品以下宫妃各晋一级,惠昭仪、梁淑媛抚育二公主、三公主有功,封为正二品惠妃、温妃,姣婉仪正四品容华,康小媛正五品嫔,和贵人从正五品良媛,皆保留其原封号……”宣读完毕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因林修容,元嫔失德,故而留于原级,不予赐封,钦此!”“谢主隆恩!”如此甚好,我因皇上对林氏姐妹的处理而感到满意,抬头看向他,他亦在看我,我娇羞的捌过脸去。

今晚他应在良玉殿吧,每月初一、十五,皇上按例于皇**内留宿,因皇上未立皇后,故而与贤妃宫中,一丝凄凉掠上心头,这便为事实,他众多妻妾,自有无可奈何顾不上我的时候,我唯有放宽心,任他来去才好,可是我做不到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走进别人的床榻,我亦不许伤心么?

夜晚,坐于床榻,命人将屋内点亮,期盼他或许会来。“小姐,歇下了吧,皇上恐怕今晚不会来了。”花惜花怜皆这样劝我。

“再等等罢,他或许会来呢。”我一直看着门,幻想他能将门推开,急步走过来,将我揽入怀中,幻想小全子的声音于门外唤道:“皇上驾到!”他怎么还不来?此时,他于良玉殿和贤妃做什么呢?我亦不敢再想下去,滴漏水声响于耳中,一声一声的数,盼望他下一刻便会来到,说不定他陪了贤妃之后,便会来呢?

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

“皇上,皇上,宇文子轩,子轩……”开始呢喃他的名字,真是好听,子轩,你何时会来呢?

“娘娘,睡了吧。”恩心亦来劝我。黑夜漆漆,六宫之中,惟绣倚殿内灯火通明,“再等等吧,他说不定下半夜便会来呢。”我一直望着门口,就这样望着。

直至鸡鸣,,他该上早朝了,泪徐徐滑落,我竟等了他一个晚上,自黑夜至白天,从黄昏到朝阳,他没来呢。我怎可如此天真,爱上他已相当于身陷泥沼之中,剪不断,理还乱,竟痴情至此!我亦认了罢,甚是疲乏,欲将眼合起,却再无睡意。走至镜前,眼下一片乌黑,一脸倦色,忙唤来花惜花怜前来替我上妆,不可将此容露于外人,否者会被人笑了去。

于良玉殿中定省完之后,便命恩心和花惜至绣倚殿库房中送礼于各宫宫妃,昨日未晋分位的除外。我与花怜游于御花园中,复至荷塘,回忆起数日之前我初次承宠之事来,一丝无奈现于脸上,见四下无人,顿起耍心,便如当日一般,将鞋袜脱下,走至塘边坐下,一旁戏水。

“小姐于宫中这些时日,还未真正开心耍过呢,今日如孩童一般,竟耍起水来。”花怜在一旁捂嘴偷笑,我用力地将脚猛地一抬,水花溅至花怜身上,起身便捧起水向花怜身上洒去:“好你个丫头,竟然敢笑本宫!”说罢,将花怜亦托于水中,两个人于荷塘中玩笑起来,水花四溅,笑声连连,许久未这样开怀笑过了,便与花怜耍的愈发的疯,于荷塘中追赶起来。

“大胆婉容华,竟如此无视宫规!”闻此我身上顿时一个激淋,转身便看见满脸怒气的太后,其身后站的便是宁妃,和一名不知名的宫妃及一群宫人,心知不好,便急忙跪下,亦顾不得是在荷塘之中,水没于小腹,一片凉意,天气转冷,亦不知这样下去我与花怜是否会染上风寒。

“婉容华怎的这般糊涂,无视宫规?”宁妃上前看向我。

“请太后娘娘,宁妃娘娘恕罪,臣妾见此荷塘甚美,耍心四起,此乃臣妾无心之举!”我忙道。

“哀家上次闻你于荷塘起舞,狐媚圣上,念你乃无心之举,便放过你一次,今日再次戏水与荷塘喧闹御花园,你又道是无心之举,哀家此次其能再轻饶了去?!”说罢,太后理了理衣袖,“宁妃,你一向协理六宫,你自知如何处置。”“是,臣妾遵命。”宁妃脸上一弧邪笑瞬时滑过。

“宁妃娘娘!”花怜红了眼,“此乃奴婢之过,于荷塘戏水乃是奴婢的主意,要罚就罚奴婢吧!”宁妃冷笑一声:“两人皆罚!”“哟,这是作甚?怎的姣妹妹跪在水里?”柔妃随其宫人,亦来了,走至坐于亭中的太后前行了行礼,便被赐坐,宁妃亦不说如何罚我,只是与柔妃和太后闲聊。

“太后娘娘,依臣妾之见,不如此事便算了吧?”柔妃笑着请求太后开恩,“为何?”太后皱眉,“此等多次扰乱宫闱之人,怎可放了去?”“太后娘娘,也得顾及皇上是不?姣容华乃皇上心尖上的可人儿呢,万一被皇上知晓了,指不定要心疼了呢!”柔妃此话一出,明是帮我,可实是在害我!皇上可是太后的儿子,若皇上为一宫妃与太后心生间隙,太后该如何想?

“哀家难不成还比不上一区区宫妃?这宫里的女人多了去,既不多她一个,亦不少她一个,哀家倒要看看,哀家动了她,皇上要把哀家怎么着!宁妃,还不吩咐下去!”“既然姣容华如此喜欢荷塘,就叫她在里面跪上四个时辰吧!至于其侍女,带下去,痛打三十大板!”宁妃吩咐。我最担心的还是花怜,三十大板,岂不让她的命去了半条?我心中愧疚不已,若非我一心贪玩,事情亦不至此。

时间渐渐过去,身上冰凉一片,顿时头昏目眩,开始支撑不住,摇摆不定,柔妃早已携太后离去,此惟有宁妃和方才一直未出声的宫妃与亭中品茶,声音传入耳中,“胡采女,去告知姣容华,她跪不好,本宫再赐予她再跪一个时辰,直到她跪好为止。”宁妃的声音虽不大,我听的亦甚是清楚,胡采女,应是数月之前傅贵人和陶才人于绣倚殿中提及皇上的新宠吧,那时她还是一更衣。

她徐徐走到荷塘边,神色极为傲慢:“宁妃娘娘……”“本宫知道。”我未待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她“哼”了一声,不屑地走了回去。

“咚,咚,咚……”一阵波浪鼓声引起我的注引,见一孩童手持拨浪鼓,一脸天真的笑着蹦跳走来,她并未看见我,却瞧见了亭中的宁妃,她走了过去小小的身子俯下拜道:“书雪拜见宁母妃,宁母妃安好。”

“好,好,书雪真乖。”宁妃一脸和善,慈色顿生,她怕是也想有个孩子吧。宁妃欲拉住二公主宇文书雪,不料书雪却闪至一边,恰巧看见了我,“咦?怎么水里有个美娇娘呢?”她一脸疑惑的看向宁妃,“宁母妃,是你让她在那里的吗?”

宁妃点点头:“书雪乖,不要去管姣容华,是她犯了错才跪在那里的。”

“敢问宁母妃,婉容华所犯何错?”书雪揉搓手指,样子甚是可爱。

“姣容华与其侍女于荷塘之中戏水,有违宫规。”

书雪一听,样是甚是害怕:“是么?宫中有这样的宫规么?书雪昨日亦在荷塘戏水呢。”

“书雪不必害怕,你是公主,不会被罚的。”宁妃的样子甚是和蔼。

“公主和宫妃有何区别呢?听闻姣容华甚得父皇欢心,她乃父王之娇妾,书雪乃父王之女,皆为父王所喜,宁母妃为何如此偏心书雪呢?既然如此,为向父王示明宁母妃严正执法,书雪也去领罚,跪于荷塘好了。”亦不知二公主是故意,还是无意,现下情形于我有利无害,只是疑心公主乃十岁,我与她无一面之见,她何故会帮我?

宁妃忙拉住欲走向荷塘的书雪:“本宫说了不罚你便不罚你,快去玩吧。”

“宁母妃是欲徇私枉法么?”书雪脸上有一种不符合其年龄的冷漠。宁妃不知如何是好。

我觉身边似有东西在游动,误以为是塘中之鲤鱼,忽感腰下一痛,眼前之物逐渐变得模糊,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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