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浅清浅,暗季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我踱步至庭中,自绣倚殿中有了那些梅树,我的日子亦增了不少乐趣,寒风凛冽。圣花怒放,娇娇欲滴,妩媚娇娆,馨香扑鼻,屈原曾曰:“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天降寒雪,雪与梅齐于空中翩跹起舞,粉雕玉琢,格外娇艳,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梅三分自,雪却输梅一段香。雪履地三尺,梅有一段香,我自雪中站,天地一花开。
我忆起离家前,浩宇曾说:“三姐你放心,你喜爱的梅树浩宇一定会帮你看好的,待浩宇以后当大官,定会和二哥、爹一起让董家不再受今日之苦,不会让三姐再为家中劳累。”再过几天便是腊月三十,快过年了呢,初次不在家中过年,亦是思念亲人不能自已,不知家人过得可好,只是董氏一门平安无事,我便放心了。
迈街相约看花市,却倚骑楼似画廊;束立盆栽成列队,草株木本斗芬芳,通宵灯火人如织,一派歌声喜欲狂,正是今年闪景美,千红万紫报春光,今日乃是我入宫之后过的第一个年,一早便要起着严妆,祭拜神灵,彩旗招展,锣鼓喧天,丰盛的祭品,众妃行走有序,隆重礼拜,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凡为人者不忘本,悬挂皇室祖宗牌位,设立香案,祈福天下,国泰民安,六宫和谐,绵延皇嗣,风调雨顺。
祭祀之后,各妃回宫,开始打理宫内事务,极为热闹,宫中人来人往,以礼相见,送礼亦收礼,虽是冬天,我忙得额上微微浸出了些细汗。院内满中琳琅,金银耀眼,布帛成堆,看着亦令人心馋不已,便唤来绣倚殿众宫人,皆抓了一把金玉豆给他们,其中恩心、小全子多赐了额外的奖赏,花惜花怜我亦给予了许多首饰,此后,便命人将院中的贺礼捡了几件自己喜爱的,剩下的便放于库房。
“绣倚殿姣容华接旨!”李公公的声音响于殿外,我忙急走出去,跪下悉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容华董氏小心恭谨,夙成敏慧,礼教准娴,今着封为从三品婕妤,留其封号。钦此!”
“谢主隆恩!”我接过圣旨,此一着封于我来说,无异于又更接近目的一步。只是爬得愈高,摔得愈痛,身处此境,定要万事小心才好。
“皇上有礼要赐予姣婕妤,”李公公连连朗道,“红祥珊瑚珠四串,八宝玛瑙耳坠一对,斜阳朝星钗一支,金牙沙穗环两支……”我听着李公公徐徐道来,赠送之物件件皆是昂贵珍宝,华丽奢侈,怕是正二品的宁、柔二妃和贤妃亦是不能相较的,叫人看见多生是非,待李公公说完,便唤人急忙将东西撤走。子轩传六宫之中五品及五品以上妃嫔前去参加家宴。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架到!”众妃皆拜,待闻“平身”之后,便坐回至自己的位置,太后说了几句对六宫的期许之话后,子轩便宣旨下去,开始歌舞表演。殿中舞女,明媚娇艳,轻姿柔身,尽态极妍,目传秋波,只盼圣上眷顾,可惜,此番家宴我与子轩频频回目相视,羡煞了许多人,以免引起太后不满,便不再看他,转而看向依兰和佳音,她俩接触到我的目光,三人不约而同地举杯,虽未作他言,但此时无声胜有声,将酒一仰而饮尽。
忽闻一阵骚动,寻声探去,只见柔妃关心地向宁妃说着什么,宁妃的面色极为难看,但其面色依然娇嫩白皙,想是用了香肌丸的缘故吧。
“出了何事?”太后的声音响于大殿,宁妃缓缓走出位置:“启禀太后娘娘,臣妾身子稍有不适,欲回宫休息,望太后娘娘和皇上恩准。”
“不适?既然不适便宣太医来看看吧。”子轩欲唤太医,宁妃阻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身子不适乃是正常的,无需请太医。”
“此话怎讲?”贤妃一脸疑惑,宁妃面浮红晕,低声说道:“臣妾已请太医诊过,臣妾已怀龙儿一月有余。”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子轩与太后欣喜不已,当即将其册封为“宁仪夫人”,择日授予金印和金册。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香肌丸乃绝孕之物,是不会再有任何身孕的!她怎么会有了身孕?难道香肌丸亦有失效之时?不对!赵飞燕宠冠六宫十余年,无人能与之匹敌,香肌丸自是时时不离身。宁仪夫人一月之内仅有一两日皇上才会留宿于其宫,想必更是日日都在用香肌丸才有得如此肌肤,她绝不可能有孕!
难道……我不敢再猜想下去,欺君之罪,以龙嗣为由,撒下弥天大谎,后果即使不会诛其九族,亦会被赐死!宁仪夫人如此大胆,此举甚险,除非她在太医院有人为她办事,替她掩住事情的真相,对外亦宣称宁仪夫人有孕,那么,宁仪夫人必有万全之策保住自己。到底是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将此事做的一帆风顺?既然宁仪夫人假孕,发现此事之人乃是柔妃,二者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那么……是否当日任春夕向其二人求饶,会不会与此事有关?由此一来,所有事情渐渐串成一线,清晰地浮于脑海,柔妃如此帮宁仪夫人,她肯定未知当年害她小产,乃至今日不孕之人是她吧,若她知道了指不定会发生何事呢?
现下之势,不宜将此事告知柔妃,我慢慢冷静下来,开始盘算。
家宴结束,待众人散去之后,我跟随佳音、依兰其后,将她俩唤住:“两位姐姐可愿至绣倚殿坐坐,叨叨家常?”她们点头同意,便与我共至绣倚殿内阁谈话。
“宁仪夫人并无身孕。”我开口第一句便是此话,两人皆是一惊,“萼儿,此话不可乱讲!”依兰叨道,她不信,佳音的样子亦是半信半疑,于是,我将香肌丸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们。
“想不到宁仪夫人争宠,只为皇上一、两日于其宫内抓住机会,牺牲如此之大,她竟做得出来!”佳音使劲地拽住手绢,她对宁仪夫人和柔妃的恨想必不会比我少吧。
“令我更惊讶的是,宁仪夫人胆大包天,竟假宣已怀皇嗣,难道她不怕被揭发之后所承受的罪么?不仅害了自己,更害了家人!”依兰狠声责言。
“故我让二位姐姐来共同商讨此事,到底该如何做?”其实我心里自有算盘,只看她二人怎么想,可否愿意帮我。
“先静观其变,待她肚子‘大’了一些再说。”佳音许久之后建议此举,“我亦赞同,我们三人切不可轻举妄动,尽量不要沾惹上她,否则到时麻烦可不小。”依兰亦顺势接住佳音的话,我亦点了点头,该怎么做,如何做,我已了然于心,只待时机成熟。
每日定省,宁仪夫人必到无疑,尽管贤妃亦告知她不必每日来定省,已免去此行,可她仍以辅助贤妃打理六宫之事为由,坚持要来。
依兰得太后庇护,居于慈宁宫,与太后共居一处,太后对她亦甚是照顾,我与佳音常去看望依兰,渐与太后熟了起来,太后亦不以先前那般反感于我了。
“哀家瞧着和芬仪的肚子亦大了起来,可别整天跟个未长大的小孩儿似的跟姣婕妤和康嫔打闹了。”太后拉着依兰的手,让她坐至身边。
“太后笑臣妾长不大呢。”依兰向太后撒娇,看来依兰于太**中过得甚好,与太后亦相处和睦,她有了太后的庇护与喜爱,于宫之中,自是安全了不少。
“太后娘娘怪臣妾和佳音姐姐来打扰依兰姐姐呢,臣妾和佳音姐姐好心来给太后和依兰姐姐解闷,却被嫌弃了去,真是叫臣妾失望了。”我佯装伤心不已的样子,众子皆捂嘴偷笑,“姣婕妤亦是一调皮的孩儿,怪不得惹皇儿如此怜爱。若是哀家,亦是喜欢得紧呢!”太后亦被我逗乐了。
“哪里呢,贤妃姐姐自来淑德温惠,宁仪夫人白皙漂亮,温、惠、柔三位姐姐更是臣妾所不能比的,现放着和芬仪和佳音姐姐,臣妾哪有太后娘娘说的那样得宠呢!太后如此之说,臣妾可不依!”我亦玩笑道。
“萼儿说话教人听着舒服呢,好似喝了****般。”佳音亦插话进来。一屋之间,笑声莺莺,使人看之,心生羡慕。
转眼进宫已有一年,今非昔比,我亦不再是当年那个不懂自保,委屈于他人之下的丫头,二八年华,正值春光无限好,怎可随意委芳尘?六宫之中,宁仪夫人位居于贤妃之下,若真有一子承于她之膝下,便与贤妃同起同坐,想必贤妃亦不会如此放过她。那么宁仪夫人到底要如何才能保全自己呢?此时,较于依兰来说,胡选侍的肚子应更大一些吧。宁妃么,她自是应‘装’得小一点,那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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