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终结
(1)
几个小时后,我就被骂骂咧咧没个消停的列雨拉上了车,这会儿她才觉得我是有预谋策划昨晚的酒席了,昨儿喝得大醉酩酊,拼命端起酒杯,硬说红酒不会醉的列雨早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昨天是你硬要喝酒的,我才叫的,怎么能怪我呢。”
“你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让柳念西赢得比赛,好让她留在重高,”她气愤地踩上了油门,车猛地飞了出去,“你那点儿心思全表露在脸上,谁看不出来,找这个借口不参加比赛,像你这样感情用事的人啊,以后怎么能有大出息。”
“都过去了,别再提了嘛,不过是一个奖。”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别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总之我要让她的校园生活十分悲惨。”
这样的话语对比着来听已经很“温暖”了,至少她不再想办法让柳念西离开重高了,校园内跟校园外,终究是有区别的。
“我们去哪儿?”
“去喝酒。”
我顿时呆住了,想起那呛人的酒味……真难受。“不喝了吧,昨天喝那么多,我肠胃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呢,况且,给米炫知道了又得挨一顿训。”
她狠狠地笑了一声,用阴森森的声音说:“那算什么,今天才是真正的喝酒。而且,你会怕米炫的教训么,人家对你可只会是疼惜啊。”
我也装作十分严肃,用极其鄙夷的目光盯着她,说:“你那样子真难看。”
果然,下一秒她就拉下了车上的镜子,边踩着刹车边补起妆来,我真是担心的不得了,要是交警叔叔来了我们今天可就走不了了。
车上正在放着一首轻音乐《kisstherain》,去年的今天,我也听见过这首歌,不过,那时是在舞台上。
(2)
“给她一杯橙汁,给我来一杯威士忌。”
“呀,你怎么这样,别搞歧视啊,我又不是不能喝,”我气愤地瞪着她,“明明说好了带我来喝酒的,怎么,橙汁也有酒精啊。”
“你是不怕米炫,我可怕,他要是知道我把你带出来,准要骂上好久。再说,这不是重点,”她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最近列文常常来这个酒吧,我觉得有些奇怪,就带你一起来咯。”
“你还调查你弟弟啊!”
“从他跟柳念西在一起的那一天,我就觉得不放心,找人盯紧他,他可不能出事啊。”
我诧异地闭上了嘴,这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她仿佛察觉到了我的不悦,便浅笑着推了推我,装作生气的样子说:“怎么你也不了解我啊,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担心列文嘛,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啊!”
“你又怎么知道他跟着念西一定不好啊。”
她正想挖空心思反驳一番,却被一阵敲门声打住了。顿时,这个大包厢由原来的令人沉迷的静陷入了一片嘈杂声中。好生刺耳,我皱着眉头盯着那个打开门的侍从,一脸不耐烦。
然而……那个现在被我讨厌着的侍从一转身,我顿时僵住了。
柳念西。
一如我见她的第一眼,她穿得无比暴露,脚踩着高跟鞋,脸上的妆浓得要命,好像是一个假面,被硬生生的贴在了肉身上。
前几秒我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但不久之后我便明白了,她手里端着两杯饮料,以一种卑微却又好像不愿沉沦的别扭姿态进来了。
“念西?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工作?”
见我一脸诧异,她倒好像释然了,睁大她那贴着长长假睫毛的眼睛看着我,苦笑着将一杯亮的刺眼的橙色饮料放在我面前,轻轻地说:“你的橙汁。”
接着她终于端起那杯含有酒精的东西,淡然地放在了列雨的面前,那隔音效果极好的门缓缓关上后,这个包厢就被一种奇异的气氛充斥着。
“你果然,让我赢得比输了还难看。”
“列文什么都知道?”列雨平和地端起那杯酒,“你应该什么都告诉他了吧,不然他也不会天天跟着你到这种档次不高的地方。”
念西好像在颤抖着,我看见她的手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着,她咬紧嘴唇,依旧苦笑了一番,以一种十分可悲的姿态,看向了列雨。
“该知道的他都知道,知道我在这间酒吧当陪酒的,知道我的家人都不在,知道我的家境并不好,可他没有离开,”她缓缓说道,“我开始也像想你那样想他,认为他跟你是同一类人,在金钱的包围下变得冷傲的人,想着他或许是玩钱玩得累了,正好出现了我这样一类处于底层的人而率性玩玩。可他不是,他跟你不一样。我们之间,产生了一种情丝,那时你所控制不了的,列雨。”
列雨沉思了一会儿,毫不介意让这包厢变得更加冷清,好一会儿,她才犹豫着说:“你说的,是爱情?”
我诧异地看着列雨,难以置信这么矫情的词语竟是由她说的。
念西突然笑了,因列雨所说的那个词而释然的笑了,她看了看我,眼神没有她的妆容那般轻佻,而是十分柔和的。
“或许吧,我们的爱情。”
“列雨,爱没有错。”我拍了拍列雨,希望她不要再继续这个像审讯犯人一样的谈话了。直到今天,在她看着我,说出她的幸福时,我才觉得念西还没有走得太远,她还在我的身边。因为我的感性,所以我总希望他人也成为如我一样感性的人,而前段时间接触到的念西,因为有太多的妆饰,太多的假面,以至于我看不见她心底的感情,愈发觉得陌生。可这一个眼神,这一句话语,让我觉得她还是八年前的那个,会因为奶奶而偷摘西瓜的,有勇气,有感情,很感性的妞妞。
“列雨,念西。”我轻轻看着她们两个,“不要再这样子了,我们如此有缘,竟能在千千万万人中,在无数个时空中相遇,相识,能在时间的冲刷下重逢。既然我们的缘分好到了这种程度,不如相信它,相交,相知,好么?”
好久……好久,我都怀疑时间是否停滞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们的沉默让我心中的恐惧之情益加浓厚,我竟能在这充满火星味的环境中提出“缘分”二字,她们大概要笑我傻了。
“真恶心的句子,”列雨愣了许久,一回过神来就是不好听的,但她没有反驳,只是缓缓靠在了沙发上。别的人见了还以为她因什么而不满,但我知道,她已经开始让步了。
“念西!”而后我坚定地看着念西,希望她答应。
“我……”
“她都说出这么恶心的句子了,你还想怎么样,就这么办吧,我会试着……”列雨站了起来,“接受你的。”
她以一种高傲不羁的姿态伸出了右手,我若没看错,那应该是向念西那个方向的。
“好!”念西望了我一眼,终于笑着迎了上去,这是我见过的她许多笑容中,最真挚的一次,也是最轻松的一次,不是带有哀伤和嘲讽意味的笑,而是真正的欢欣。
“太好了,我的朋友们!”我高兴得大叫着,扑了上去。
一出闹剧,终于结束了。我们今天才开始举办迎接新舍友的派对,虽然有些晚,不过我不在意。
缘分与情谊,是从不计较时间的快慢的,它来了就来了,若不像来,就是等上千百年,也不能换来一次擦肩而过。
这样和睦,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