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不喜欢惊喜,我就觉得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是最符合我的。
如果可以,最好能将我变成一块透明的玻璃,越淡越好。
每次看到电视肥皂剧里头的女主角们对着某些人或某件事惊奇得大叫的时候,我都会感到一阵恶心,我真受不了。所以当我自己也因为某件事而惊奇的时候,我也感到了一阵恶心。
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于某件事。
当然,我必须得申明一下,这全不是我自愿的。
而是莫名其妙地,从心底里突然冒出来的。
“干嘛这么惊讶地看着我?我又不是鬼。”那个长得酷似晨曦的人颇有些不耐烦的白了我们一眼,并略带着嫌恶的语气说,“我叫柳晨皓。”
我们这几个呆住了的人中,就列雨回神回得最快。她领着他坐到了餐桌旁,非常淑女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你实在是太迷人了,所以我们才情不自禁的……你请见谅啊。”
他不是晨曦。
除了那张脸之外,他和晨曦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想到这里,我的心情舒畅多了,于是我很自然的走下那最后一节楼梯,和列文坐在了餐桌旁。
“咦,”列雨放下叉子,“米炫你怎么会和晨……皓一起来啊?”
“路上遇到的,我看他特别像一个一个人,于是就拉住了,没想到顺路。”说到这里,他朝柳晨皓那边望了望,那个人低着头在吃饭,没有接米炫的话。
我知道米炫说的那“一个人”是谁。
如果说米炫是世界上最好的男生,那么晨曦,就是宇宙里最好的男生。这是个比较夸张的比喻,我只是想起了,认识晨曦的那天。
他是除了米炫之外,知道我会弹钢琴的人。
认识晨曦的时候是在初一的开学的第一天,一个特别浪漫的雨天。
“米炫,待会儿你帮我跟班主任请一下假,开学典礼我就不去了。”我说完,迅速拿上一本书逃离了队伍,直奔四楼的音乐教室。那里是我来报到那天发现的一个,十分安静的去所。
里面有一架钢琴,音色很好。
我偷偷溜进去,轻轻掩上了门。然后开始试弹几天前在书城乐谱上看到的一首轻音乐,叫《kisstherain》。在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时,我意外的发现了站在我身后的一个男生。
他一直微笑着。“你好,我是柳晨曦。”
窗外一直下着雨,而此时这雨天的背景,是美得如诗如画的秋日的夕阳。红透半边天,和着那不曾间断过的雨水的帘条,美得令人沉醉。
反正就如同小说里的情节般,后来发生的许多纯情,浪漫的故事在这里我就不多废话了。
我要说的重点是:他已经不在了。
这顿午餐我吃得很饱,吃完之后我迅速拉上米炫上了二楼。
“你说天底下有这么像的人吗?”
“他们应该有血缘关系,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他真的不是晨曦,行为举止,都不像。”他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跟爸妈吵架啦,大半夜跑出来。”
我就知道,妈妈肯定打电话告诉他了。反正一般有什么事儿,第一个知道的就是他。
“没什么,就是出来散散心。”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他抬了抬眉头,表示理解。随后他猛地拍了拍脑袋,说:“我现在才想起来,你妈今天早上打电话的时候让我告诉你,她今天会离开。”
我知道就连刚刚我硬挤出来的笑容都凝固在脸上了,而面对着米炫那张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的表情时,我觉得我的心在隐隐作痛,好多好多的酸楚一下子涌上了心头,逗得我快要疯掉了。
当天下午我就回到了家里,一是不想见到柳晨皓那张脸,而是想回家看看,特别想看看,它的样子。
什么都没变,就是桌子上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会时不时回来看看的,自己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生活费会每个月初给你寄过去的。
妈妈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列雨坐在副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车将在前方不远处停下,她即将要去参加的,是一个葬礼。
还有几天就要上学了,我打算提前去学校,现在就该收拾收拾了。不知道这个学期我的另一个室友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孩,还挺期待的。列雨去了陈安姬的葬礼,就在今天。
我小一点的时候,对死亡这个词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只知道死了就是离开了,不知道这个“离开”有多彻底。而渐渐大了,了解的事也更加多了的时候,我才明白死亡,就是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的意思。
几个小时前我还接到了一通关于死亡的电话,妈妈在电话那头用沙哑的声音说:你小姨死了。
奇怪的是,我竟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姨和那个奇怪的地方,对于我来说一点儿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我竟突然感觉自己的生活太过于戏剧性了,好多正在发生的事都很不现实,至少对于我来说。现在我只希望,快点过去吧,这些乱七八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