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四强的四只球队都很有实力,特别是首场和项旭阳他们对战的六十九中,在赛前就被预言将是冠军。这场比赛打得很辛苦,两队的比分咬得很紧,六十九中赛前似乎对他们队进行了研究,把项旭阳和范天明看得死死的,不过这也牵制住了六十九中的三名防守队员。时间一点一滴的溜走,距离比赛结束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了,比分还是80比80平分。范天明偷偷的对项旭阳打了个手势,项旭阳轻点下头,突然一个华丽的媲美舞蹈动作的旋身绕开防守他的两名对手,跃起接住范天明的传球一个三分远投——进了!
以莫优雅为首的啦啦队立刻高兴的加油助阵。李羽飞也忍不住跳起来鼓掌呐喊,这样的单纯的兴奋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此时她才真正感觉自己回到了十五岁。
项旭阳以类似的动作又连进了两个三分球,六十九中的防守急了,竟然用身体撞向项旭阳两个人同时重重的倒地,终场的笛声响起,比赛结束了。
接近傍晚,李羽飞终于摆脱了莫优雅和她一堆姐妹的纠缠回到了家。李羽飞烦恼的支着下巴对着窗外发呆,如果范天明帮忙,篮球队的男孩们应该很容易约出来,难的是如何请动项旭阳……
“飞儿!”李母推门进来,“你帮我做件事。”
“好!母亲请吩咐!女儿一定效劳!”李羽飞俏皮的拉着母亲的手。
李母笑着说:“你把饭菜给旭阳送去。”
“为什么要我送去?他有手有脚健健康康的,楼上楼下的为什么不下来吃?我不去!”
“旭阳不再范家。”
“啊?那他去哪儿了?妈,你不用惦记他,他又不是小孩子,饿了会回来吃饭的。”
“他回他家住了,可是今天他爸爸妈妈去外地考察什么项目,刚才才打电话说今天回不来了。你范奶奶打电话让他回来,他说今天很累就不回来了。你范奶奶不放心,怕他饿肚子,这些菜你送过去,热热就能吃了。”
项家距离范家不远,九年多以前李羽飞曾经来过。按了半天门铃没有人应声,李羽飞只好拿出妈妈给她的钥匙打开门,室内一片黑暗,项旭阳不在吗?凭着感觉摸到了开关按下,柔和的灯光洒满室内。
项家这栋房子是跃层式的,大概有贰佰多平米色调以黑白灰为主,很后现代主义,虽然时尚却给人冰冷的感觉,李羽飞觉得作为“家”哪怕是白墙红砖地又土又俗也好,是要给人温暖的感觉才算是“家”的项旭阳的房间在二楼。项旭阳一直不喜欢这里,大概因为他所有关于家的记忆都和这里无关吧?
这里虽然是项家,项家的三口人却很少有机会住在这里。范家的成衣出口工厂规模很大,效益也很可观,可是最大的股东却是项萧然,近年来项萧然把一半的股份转让给了范家。项家经营的是酒店,世界各国都有连锁,项旭阳小时候经常和爸爸妈妈满世界的飞来飞去,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很少能够和父母见面,直到他五岁,范老太太心疼外孙把他接到了范家抚养。虽然舅舅舅妈对他都很好,小表哥又是他的好友兼玩伴,那么小的年纪没有父母的陪伴他还是会感到孤独和悲伤。大一点儿,他想他这算不算是被父母遗弃了?渐渐的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冷漠,那是他对渴望的保护外壳,有些人越是渴望拥有,越害怕无法拥有。父母给了他最好的物质生活,可是他内心最渴望的东西却从来没有给过他。
李羽飞放下东西就想走,反正东西她已经送到了。
“你来干嘛?”
项旭阳清冷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李羽飞不想理他,又不能不回答他的话,只好说:“奶奶让我送饭来。在桌子上……”
“哦,谢谢……”
项旭阳的声音有些疲惫,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饭桌旁,打开冷饭吃着,他真的很饿,顾不上饭菜的好吃与否。
项旭阳寂寥的背影触动了李羽飞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她暗骂自己没用,下决心不再和他有瓜葛的,现在又因为他的孤独感到心疼吗?虽然命令自己离开,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看项旭阳,他从小胃就不好,吃冷掉的饭菜会不会胃痛啊?
“你……你慢点吃,不然又会胃痛……”李羽飞终于忍不住说,算了,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那个错误并不是这个孩子犯的,现在就把那件事加在他身上……对他来说也是不公平吧?如果她不爱上以后的项旭阳,那件事也就不会发生,即使发生也和她没有关系,所以……她没有理由恨他……至少现在没有!
项旭阳微微一愣,感觉胃里真的像吃了石头一样,又硬又痛,冷汗紧接着冒了出来。
“你……你这孩子……”
李羽飞把项旭阳扶到沙发躺下,问:“钱在哪?你的腿……”李羽飞这才看见项旭阳的腿又青又肿,白色的护膝血迹斑斑,“怎么会这样?”
李羽飞想脱掉项旭阳的护膝,她的手刚一用力项旭阳就痛得瑟缩一下。
项旭阳忍着痛说:“钱在书包里……”
李羽飞翻出项旭阳的钱包跑了出去。
胃更痛了,项旭阳蜷缩起身体。他的胃病已经很久没有犯过了,记得小时候每次犯胃病姥姥都会生气得打去电话骂妈妈,大一点儿了偶尔痛他也不吭声,他不想因为自己给舅舅一家人添麻烦,舅妈虽然对他好毕竟不是他的妈妈,哪里毕竟不是他的家。
他似乎是没有家的,在他的记忆里“家”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父母很少能够陪在他身边,陪他吃饭的是酒店的侍女……这些记忆都是模糊的,甚至对于父母的记忆也都是模糊的。
小时候很羡慕天明和舅舅舅妈撒娇,他也想撒娇,可是他不会,也没有人可以让他撒娇。生病的时候,舅妈也会想对天明那样守在他身边可是他分辨得出来舅妈的眼睛里没有像天明生病时的心疼,有的只是责任。
许久,李羽飞才气喘吁吁的拎着一兜东西跑回来。她端来一杯水,扶起项旭阳,“先把胃药吃了。”她的声音和动作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和心疼。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项旭阳的胸口划过,他看见李羽飞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心疼,温暖的感觉流遍了全身。
“我以为你讨厌我……”
李羽飞拿药的手一顿,说:“吃了它。”
项旭阳乖乖的把药吞进肚子。李羽飞把项旭阳的腿抬起来放到她的腿上,小心的用药水浸湿护膝,想在最轻微的疼痛下把护膝脱下来,看着李羽飞小心翼翼不想弄痛他的模样项旭阳的脸上也有了温度。
虽然已经很小心却还是把凝固成的痂一起揭了下来,李羽飞啊一声,她竟然有种感同身受的痛!她心疼的问:“痛吗?”
项旭阳摇摇头,脸上挂着少有的温柔笑容。
包好伤口,李羽飞站起身,“你先把这被蜂蜜水喝了,我去煮粥。”
搅动锅里的粥,李羽飞还是后悔今天的心软。她知道项旭阳有着怎样的童年,看见十六岁孤寂早熟的项旭阳更加的感到心疼,心软的一次次接近他……这样他们之间会不会再次有所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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