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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貔子

说起来老道士今年也有60多岁了,在山里来讲岁数算是大的了。

但他每天都会坚持练功夫,砍柴,挑水,从来都是一个人,一点都不比年轻小伙子差。我曾问他从哪学的功夫?你家人怎么不来找你?他不肯说,只说自己老家发水,家人都死了,自己当了道士,这一当就当了50多年,我问他怎么会到我们这么个小破村来?他摇头,说不该你知道的别乱打听,说完就不再理我了。

这天我又来到老道士那破庙里,四下转了一圈,没看见人。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我刚要走的时候,看到老道士的床头上有几个布包,包的一头敞开着,露出几张冥黄色的纸。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这老头买纸做什么?我心里嘀咕着,好奇心的膨胀,让我顺手打开了那个包袱。

只见微黄的冥纸上面,写满了乱七八糟的字。其中一个我能看懂的都没有。心里鄙视着没文化的可怕,我手上又胡乱翻开几个看了下,写的都不一样,乱七八糟的,纸都给剪开了,四寸来宽,一扎来长,这是搞什么啊?这还能用吗?包里还有一些个黑线,印泥,红砂什么的。除了冥黄的纸是新的之外,其余的东西,外观上都有些发亮的痕迹,显然这些东西的主人,经常的使用它们。

这老头子神神秘秘的,这些古怪的东西,他有什么用呢?

想了想,我还是没能明白。把东西放好,刚想走,我回头瞄了眼那张供台,好像少了点东西,是什么呢?虽然我经常来这里,但要我一下想起少了点什么,还真说不上来。走出庙门,抬头就看见老道士远远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张爷爷,您又去哪溜了?”打个招呼,然后就站门口等着,两个月躺下来,现在的我是越来越懒了。

“你个兔崽子不在家呆着,瞎跑什么啊?”老道士嘴里骂着,但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我想他可能是自己也不太喜欢孤独吧,有个人陪着说话怎么都是好的。

说话间,老道士已经到了门口。这老头脚****不是盖的,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您老忙什么呢?”

“没什么,去后山看了看。”说罢,老道士拿了个凳子让我坐下,沏了壶茶,看着我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啥时候再练功夫?”

这老头自从我受伤到现在,问了不下百十遍了。有时候,我都怀疑这老头对我有什么企图,记得在我受伤以前的那几天里,他老叫我和他对上几脚,切磋一下,我从心里怀疑他有虐待人的嗜好。

“恩,差不多了,就是有点乏力,过几天就好了。”我小心的回答他,以前被揍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若是再被他揍上一顿,那可不是我想要的。

“你个兔崽子,我问你好几次了,你都这么说,不是怕吃苦了吧?”老道士端起茶碗,吹开上面的茶叶,边喝边和我说着话。

“哪能啊,当然不是啊,我就是觉的浑身没劲。可能是躺的太久了。”我打个哈哈,回答着老道士,心里不停的嘀咕,你也知道问我好多次了啊,想干嘛啊?

我俩天南海北的胡扯了一会,茶也喝了有一壶了,老道士突然问我;“雷子,你说这世界上有鬼吗?”

说完直直的看着我。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的痛,我又想起了二狗子,手里的茶杯一晃,热热的茶水淌了一手,说道:“张爷爷,您老可别吓唬我,我就怕这东西,我哪知道有没有啊。”那天的事,我谁都没说,说了又有谁相信啊?二狗子他娘问的时候,我说是掏野鸡碰上了好几只貔子。

这老头问我这做什么?

“你看你吓的,这么大小伙子了,就这么点胆量啊?以后找个老婆还不让老婆笑话死啊。”老道士拍拍我的头,笑呵呵的看着我。

“张爷爷,你屋里那些纸钱咋都剪成条了?乱七八糟的画什么啊?还没我写的好呢。”坐这么久了,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先前的疑问。

老道士听我问这个,脸上有些许的不自然,随后呵呵一笑;说道:“没什么,我自己画着玩的。”说完又喝了口本已经不多的茶,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画着玩?有人会在冥纸上画着玩?

见他不肯说,我也不好意思再问,随便说了几句话,抬头看看外面的天快黑了,自己也该回家了,和老道士打声招呼,我就从山上下来了,路上我脑海里不停的冒出这样那样的疑问,回家胡乱的扒拉了两口饭,和娘说了声,倒头就睡了。

而躺在床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迷迷糊糊中,脑海里又出现了二狗子的影子,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泪,而后起身从橱子里拿了瓶二锅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外面月亮正大,心里烦闷,我心想着,走走兴许能好些。我虽然怕走夜路,但在村里转转还是没什么的。

边喝酒边走,耳边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想起我和二狗子偷看李二妮洗澡那次,心里又是一阵的痛。想着想着就走到了村头的三叉路口,三叉路口是我们村里修的,一条通向镇上,一条是村里为了往山外拉石头修的,平时路上根本没人,而另一条就是通往后山的,也许是我这几个月来经常去看二狗子的缘故吧,走着走着,就不自觉的走到这条路上来了。

山里人睡觉都比较早,走这么久也没见几个人。偶尔有拉石头的拖拉机开过,随即带起一阵呛人的风土,低声骂上几句,我心里好多了。二狗子这时候也想喝酒了吧,心里想着,迈开有点不大听使唤的腿,朝二狗子的坟走了过去。

我这人酒量不大,喝点就晕糊,走了这么久大半瓶酒下肚,身上有点飘飘的感觉,凭着感觉,我来到了二狗子的坟前,族里有规矩,死人开坟也是按先后的,所以二狗子的坟就在坟场的边上,用手拔下几棵新长出来的小草,摸着我亲手给二狗子做的碑,二狗子的贱笑,仿佛就在我的眼前。

四周静悄悄的,就我自己一个人在说话,“狗子啊,我来看你了,你还好不?来喝点...”就在我自言自语的时候,凉风吹过,远处传来了一声貔子的嚎声,那声音很响亮,在这无人的夜里,传到我耳朵里,就像近在眼前一样。

这貔子肯定是受伤了!

我从那嚎叫中,听出了些许凄厉。这树林没有多大,貔子在这算是最厉害的了,什么东西能伤害它?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来这打猎了,国家枪支管理那么严,谁有这么大胆子?难道是上次那东西?不会,要是的话我早死了。坐在二狗子的坟前,我大气也不敢出,心里想了一万种可能。

“他大爷的,老子兄弟都死了,还怕你们个毛。”心里暗骂了一句,我从地上爬起来,借着酒劲,顺着叫声,我摇晃着身子,走进了那片树林。

四周的杂草依旧乱七八糟的长着,只是中间的位置,倒了约有半米来宽的一片。其中人与貔子的脚印,互相夹杂在了一起,显然这里是打斗造成的。我借着月光寻找着,却什么也没有。正当我四下寻找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我喝多了,还是带露水的草太滑太湿,脚下一滑,跌了一脚,赶紧爬起来,手上却湿漉漉的。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随便往身上擦了两下,没擦掉,还是有点粘,这露水怎么这么难擦啊!抬手看了下黑糊糊的,还带有淡淡的血腥味。

难道是貔子血?

但是貔子哪去了?这东西可恶的很,受伤更是凶狠。我四下找着貔子的踪迹,一边担心这东西会暴起伤人,一边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回去。

“呜。。。呜。。。”

就在我发现血迹,约莫十几米的一棵树下,传来了貔子痛苦的悲鸣声,我也顺利的发现了那貔子的踪迹。

借着月光,我看见此时的貔子,从脖子开始,一直到肚子都被划开了,皮肉外翻,血还在不停的流着,肠子内脏流了一地,全身抽搐着,本来我就喝的有点多了,看到这里,胃里一阵翻腾,哇哇的吐了起来。

吐过以后,人也清醒了大半。

这貔子如此凶狠,活生生的被人开膛破肚了。那这杀貔子的人,还真不一般!要知道,平常人遇到这东西是要绕着走的!

在这方圆几十里内,有这种手段的人,我还真没见过几个。这好奇心来了,我心里那点胆量也就猛然上涨了好几倍。

一阵小风吹过,凉嗖嗖的。

越来越清醒的我,想走,又想看看这杀貔子的人,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却看见远处草丛里,有人影在晃动。

可能是打貔子那人,心里想着,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周围齐腰的草丛,黑糊糊的树林,还有一堆堆的坟头,看的我心里突突的打鼓,寻思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要是一个村的,就一块回去,不是的话,那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打定主意,我迈开不太利索的腿,向那人走去,刚想打招呼,却见那人一身长袍,猛的回身,吓我了我一个哆嗦,差点喊了出来。

“来了就出来吧,鬼鬼祟祟干什么?”那人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听这声音,我觉的非常耳熟,在哪听过呢?脑袋有点迷糊,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下意识中刚想答话,却听又有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来了。

“呵呵,我自认为隐藏的够好了,没想到还是被师兄你发现了。”另一人满脸笑盈盈的样子,微一抱拳,向先前那人行了一礼。

“师兄?哈哈。。。你这一声师兄叫的可真好听啊!”

第一个人说完,抖了下长袍,露出一柄像匕首一样的东西,上面隐隐有着那么一丝血迹。皎洁的月光下,那匕首一样的东西,散发出幽幽寒光,鲜红的液体,被月光一照,更是诡异无比。

“躲了十几年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这次来了几个?哈哈。。。”

这人正是杀貔子的人,此时他状若疯狂,独自笑个不停,我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冷的笑。仿佛那不是一个活人发出来的一样,让人听了,从骨子里觉得冷。

但这不是重点,让我惊讶的是那柄匕首,那分明就是老道士的那柄匕首,让老道士珍若生命的匕首!那匕首独特的造型,古朴的质感,是我见过最古怪的一柄,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再听那声音,分明就是老道士!

他跑这做什么?怎么还来了个师弟?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穿这种袍子,我胡乱的想着,只觉得自己脑袋有点不够用了。

他那个师弟说道;“就我自己,师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要霸着玄天不放么?即使,你吃肉,也总的叫我们几个喝点汤吧!”

老道士那个师弟话到最后,先前的笑意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狠。

“嘿嘿,我要是不呢?”老道士冷笑一声,露出整个的玄天,左脚迈开一步。轻蔑的看了一眼他师弟;开口说道;“玄天就在这,有本事自己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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