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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1)

“不要——救命啊——不要,求求你,不要——啊——救命啊”

“臭娘们,老子给你脸你不要脸!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大哥,烈娘们儿味道鲜……来,我帮你摁住她!”

隐约间,有女孩子尖利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进她的耳朵里,浓烈而凄惨,夹杂着男人的怒喝淫笑。金瑶以为是在梦里,只觉得浑身酸痛,似乎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恍恍惚惚中醒来,金瑶的额头疼得厉害。感觉到胸口有个什么物体重重得压着她,她被压得喘不过起来。金瑶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见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趴在她的胸口上。似乎感觉到金瑶醒来,小女孩抬起头,眼中闪过慌乱和恐惧,颤抖着伸出食指压在嘴唇上。

“啪——”一声尖锐的声响,在夜色里是那样的清晰。金瑶愣住,忍不住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金瑶被吓得木在了原地。在离她不到一丈的地方,一个男子压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另一个男子手中拿着绳索,似乎要将挣扎中的女子捆绑住。

“救命!救命啊——放开我——”那女子的声音越发凄厉了,如同暗夜里的鬼哭,在这荒郊野地里,哪里有人来救?

听到这女子的呼叫,还有那传来的淫猥的笑声,金瑶那浑浑噩噩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过来,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有一股怒气一下子冲到了脑门。

她就要挣扎着起来,却被一只手紧紧抱住。

“小姐——不要去——”小女孩极细极小的声音怯怯地传了过来。金瑶连忙看向那个拉住自己的小女孩。在那黯淡的月光下,女子的尖叫声还在继续,撕破黄山的黑夜,偏偏那两个男人下流的话语却愈加响亮。

金瑶轻轻一瞥,看到了那个小女孩清秀的脸,带着震惊和恐惧,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小小的身子环抱着自己,在那薄薄的衣衫下,金瑶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肌肤绷得紧紧的,正在微微发抖。

“没事的——没事的——小姐,你闭上眼睛,很快就好。”小女孩轻轻拍打着金瑶的后背,安抚着金瑶的情绪。金瑶的心一暖,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女孩真可爱,却没有注意到女孩子对她的称呼“小姐”二字。

“她有危险——”金瑶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个女子痛苦挣扎的样子,于心不忍。

她自然没有把握对付得了那两个男人,她也知道在这二十一世纪,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不能随便出手去多管闲事,不然就是惹祸上身。所以很多时候,一般的人选择能撇开多远就多远。

可是,她是军人的女儿啊。别说为国牺牲的袁志军,就连她的养父金砺,若是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断然不会允许她袖手旁观的!

“嘶啦——”一声,那个男子的手伸向了女子的衣襟,一拉扯间,已经将女子的一截衣襟撕下,露出女子胸前雪白的肌肤。那女子已经停住了叫喊,只觉得无限绝望,睁着一双大眼睛失神地看着远方。

“格老子的,这娘们儿皮肤真嫩啊,好一身白肉!”一旁的那个男子一看到那女子的那白皙肌肤,眼神炽热了起来,忙不迭地开口道,“大哥你抓紧点啊。”

金瑶一听那话,心头越加烦躁起来,怒气蹭蹭地往上冒。看到旁边有一把剑,想也不想就拿了起来,挣脱开小女孩的禁锢。

“小姐——”那小女孩惊呆了,就要拉扯她,“快别去,你若去了,被剥掉衣服的就是你啊。求求你了,别去。你若是去了,你叫素竹怎么跟老爷交代?”

那叫素竹的少女不顾一切地拉扯着金瑶的衣袖,小声地哭泣起来。

恍惚中,金瑶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根本来不及细想。看着前面的那两个横肉满身的淫贼,她只觉得浑身的愤怒愈加剧烈起来。这时,那边受苦的女子偏过脸来,正好看到了金瑶和素竹在争执,心中一惊,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转眼看到金瑶手中的剑,明白她要做什么。那女子的眼中顿时落下泪来,朝着金瑶悄悄地摇了摇头。

金瑶的心随着那女子的眼泪落地而痛苦地挣扎起来,她只觉得那泪似乎就落在了她的心上。一时忍耐不住,她抓起了那把长剑,猛然冲了上去。

“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她一边怒吼着,一边拿起剑来朝着那个趴在女子身上的男子砍去。

一剑砍在了男子的手臂上,手臂顿时断裂,那男子凄厉地喊了一声,滚到了一边不住地嗷嗷直叫。鲜红的血液溅了那躺在地上的女子一脸。那女子尖叫一声,昏迷了过去。另外一个男子吓了一跳,直愣愣地看着金瑶,还有那把流血的剑。半晌才回过神来,眼中透露出了狰狞。

“你敢砍我大哥!?看老子不要了你的命!”

那男子抓起一侧的刀,朝着金瑶扑了过来。

金瑶低头看着那个浑身血淋淋的男子,心下只觉得恐惧,手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她从来没有拿过刀剑,更遑论砍人了。看到那个嗷嗷叫唤的男子,还有那个男子的刀已经冲了过来。

金瑶一个旋身,抓着长剑几个躲闪。那男子一击不中,恼羞成怒,更加没命地朝着金瑶追赶了起来,惊得不远处的素竹一声尖叫:“小姐,快逃啊!”

“就是这个——究竟谁是她的小姐?!”她一边跑一边忍不住朝着那素竹看去。那女少头发梳成了圆扁形状,盘在了头顶,并且插了一个花朵一样的簪子。往下看去,就见她穿着一身长长的比甲,没有纽扣的直领对襟一直下到腰迹,衣长于裙齐,左右腋下开禊,衣襟敞开。

再看看她自己,和那少女不一样的就是衣服,她穿的竟然是一套简单的纱裙,素白色居多,胆子裙摆处绣以花边,腰间细褶数十,风动色如月华,在两侧镶着金线。她不敢置信地摸了摸,没错,就是纱裙!这要是换在北京老宅,打死她也不穿。为什么不敢穿?因为若是被金司令看到了,她的腿都要被他打断!

“我的神呐!我的头发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我的又短又粗的寸板头呢?”她朝着头顶摸去,就摸到了一个簪子,她微微一扯,簪子就拔了下来。一头瀑布一样的头发瞬间披散了下来。她吓得张大了嘴巴,呼吸都有些苦难了。

“我的天呐!”金瑶一边躲着男子的攻击,一边看着那边两个女子的衣着,心中甚是疑惑,“我不是坐飞机去广西吗?怎么来到这儿了?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她的脑海中嗡的一片,什么也不明白。一闪神间,那男子已经追到,硬生生将她的剑打落。她的虎口一震,竟然微微泛疼起来。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年纪小小,竟然有胆子敢砍人!看老子今天不杀了你!”那男人看到金瑶手中的长剑落地,神色愈加狰狞。那长刀在他手中闪着寒冷的银光。

金瑶心下一惊,撒腿就跑。她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打不起还躲不起吗?

可惜,天公不作美。

她被自己的长裙子绊住,直接摔到在地。她看着自己脚,那究竟是一双什么脚啊,小得令她难以置信!在那双脚上,竟然穿着一双木制的高底鞋,那鞋子的前端微微勾起,竟然镶嵌着一颗绿色的宝石。她再低下头打量自己,赫然怔住,她的身子,竟然也如那小姑娘一般,不过十一二岁。

“老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在哪里啊!我是谁啊?!”金瑶忍不住大声叫喊了起来。眼看着那男子手抓着长刀,就要朝着她砍过来,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想着自己一定会死,被这男子的乱刀砍死!

她忽然间很想哭。她记得去年生日的时候,她还和清如开玩笑,说起是怎么死的。清如说她一定是在床上睡死的,那样在梦中死去很爽。哪里知道自己会死得这样惨!金瑶的心上瞬间闪过金砺和金夫人,闪过清如,闪过那些死党。她忍不住大叫一声:“啊——”

“小姐——”

“不要啊——”

两个女子的哭喊声划破夜空,随着一支箭羽闪电似地射过,声音戛然而止。那手抓长刀的男子嘶声惨叫,难以置信地看着穿破他后背的箭羽,缓缓回过身去。“咻——”又是一支箭穿破了他的胸口。金瑶抬头看去,愣愣地看着那鹰翎箭。

“哒哒——”马蹄声声间,金瑶看到荒野里一个男子骑着一匹黑色的马风驰电掣地朝着金瑶冲来,弯弓如满月,箭如连珠,接连射在那淫贼身上,那男子顿时变成了刺猬,摔落在地上奄奄一息。

“哼!死不足惜!”一声清冷地男声响起。瞬间那马已经来到了金瑶的面前。金瑶忍不住朝着那人看去,是个蒙着面的男子。金瑶只能看到一双闪着亮光的眼睛,在看到金瑶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愤怒,担忧,爱怜,亲切。

金瑶来不及反应,一股强大的力道扣住了她的手臂。翻天覆地间,她已经被一个男子抱住了怀里,坐到了马背上。贴在那个人的心口,金瑶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金瑶一阵纳闷,不知道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谁。不过,从死门关脱险,她的心下还是舒了口气。

“双儿,双儿。”那人的背脊僵硬,如宝贝一般将金瑶紧紧地抱住,将金瑶的脑袋压到他的怀里,温柔地拍打着她的肩膀,劝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金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急急地从那男子的怀里退了出来。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那个剑眉星目的男子。那男子的眼神深邃,低下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地上的一死一伤,这才诧异地回过头看着金瑶:“你不是会武功吗?怎么连那两个小喽喽都杀不了了?莫不是真的吓坏了?”

金瑶心下诧异:“会武功?就我那三脚猫的武功能杀人?况且,就算是能杀人,我也不敢杀啊,杀人要偿命的!”

正想着,从另一处传来了呼叫声:“三小姐,三小姐!你们在哪里?”那男子身体一僵,急急地把金瑶放下,驾着马就要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别忘记我交待给你的事情!我还会来找你的!”

金瑶看着那马匹远去,消失在夜色里。彤云渐散,夜空湛蓝,几颗星辰淡淡地闪烁着,静谧而寂寥。

许久,金瑶才回过神来。素竹已经赶到了她的面前,金瑶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着那小女孩,问道:“你认识他吗?”素竹摇了摇头,金瑶心下感到奇怪,又朝着那夜幕看了一眼,心中腹诽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

恍恍惚惚间有人驾着一辆马车赶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一见到金瑶,就上前紧紧地抱住了金瑶。一低头看着地上的死尸,愣了愣。什么也没有问,便吩咐人将金瑶抱上了马车。

“我是谁?这里是在哪里?”

金瑶傻愣愣地看着那中年男子,忍不住问他。那男子叹息一声,伸出手在金瑶的额头摸了摸,温声道:“没事了,回去好好休息。”

金瑶却只觉得面前的一切那样的不真实。她依稀听到几人在说着“老爷,夫人,奴婢”这类词语,这样的话对于金瑶来说是那样的陌生。看着面前的陌生的面孔,陌生的服装,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话,她的双眼忍不住模糊了,两行泪不知不觉地从脸颊落了下来。

看到金瑶的眼泪,那男子明显怔住。只道她是看到死了人之后感到害怕,不由得摇了摇头,无奈而宠溺地笑了起来:“傻丫头,不过是死个人罢了,在这****的年代,你不强,谁能保护得了你?你是我大明武士金砺的女儿,怎么可以这般胆小?!”

听到这里,即便历史再差,金瑶也不用再怀疑了,这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她来到了一个她根本不熟知的朝代,一个连她都无法相信却不得不信的悲剧。

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上,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女孩金无双的身上!这究竟是玩笑,还是一场荒唐?

浑浑噩噩间,金瑶被那中年男子带回了一座陌生的大宅子。一大堆丫鬟婆子折腾着,又找了大夫为她看病,将她那受伤的额头上药。折腾了大半夜,她才睡到了明代的木质床上,却无法入睡。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迷茫。

整整一夜,金瑶满脑子都只有这样一个想法:“我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迷迷蒙蒙中,她仿佛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家,被金砺大人责罚,后背上被鞭子抽着,她飞速奔跑。跑着跑着,她又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奔驰的马背上,回过头去,她看到那个救她的男子,眼神担忧地看着她,手中的长鞭抽打在马背上,马儿在草原上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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