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对自己的期望太高,或许我的内力真的没有想象中的强大,小小的身子不由地被几匹疯马拽的乱晃。我一手抓住箱板,一手拽着缰绳,向车内大喊,“子东——拿刀给我——”我想砍断这缰绳让颠簸的马车尽快地停下来,习惯之下又喊出子东的名字,但是现在子东或许已经在微水城等着我了,我不能看到他任何伤心的样子,真的不能,我要好好的活下去,去听爹爹讲花圃的修葺、去听子东的絮絮叨叨、去看看那个女人的脸,问问她为什么我不能哭……我很想哭,恐惧却让我没有了任何泪水。
雨嫣这时候撩起帘子要出来,却对外面的景象吃了一惊,我说“刀,快点,割断缰绳——”大风打散了我的声音向四面八方开去,已经快耗尽全身力气了,马车摇晃的几乎要让里面的人晃动出来,如果被疾行的马车甩出去,那绝对是非死即伤的严重后果。雨嫣抓着车壁,不小心被划破了手掌。“子西,咱们没刀,用这个吧”语嫣狠命拔出了尖利的箭头,疯狂戳划着粗厚的缰绳,疯马的抖动让她的手涌现一道道深刻的血痕。
此时泽磊出来把雨嫣推了进去,知道我要问什么,便大声喊“放心,有鹤轩——有我——”风把他的声音打散,泽磊同我一起狠命拉着缰绳,嘴里面呜咽着发出了奇怪的鸣响,冗长却悠扬。然后又是一串响亮的马哨后,马跑的渐渐慢了下来,马车不再是飞驰的速度,终于平稳了下来。泽磊把缰绳塞到我手中,“拽好——”然后忽然足步一点跃上马背,我愕然地张大了嘴巴,大家的轻功什么时候都练得这样好了……
泽磊几下把那只伤马的装束卸下了下来,拔出了箭矢扔向一方,那伤马则痛苦地嘶鸣着向着旁侧的大路飞奔而去,一行行血迹在黄土地上溅起了痛楚的泪滴。泽磊轻跃着回来接过缰绳将马车引到颠簸的小路上,叫道,“大家再忍一下就好!鹤轩,坚持住——”
两匹马的马车一路前行,尽管那两只马的位置缺失了,却并不影响马车前行的速度。或许这两只马刚刚受了惊吓,现在是同我一样奋力地争取着自己生命的幸福,乖乖地前行,只留下一路尘烟。或许泽磊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相信他比我还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此时他的脸上挂着凝重与决然,只是催促马车飞快地前行着。我抓着空了的缰绳,不敢有半点的疏忽和言语,虽然现在还是颠簸着,但是与刚刚的惊险相比已经是幸福的享受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马车里面的五个人没有任何声息,似乎都已明白外面的境况。直到马车在一片林子前停下来,我撩开帘子,看到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文鹤轩如同巨人一般用自己的身体堵在了马车门口,双手狠狠地抓着两侧,表情激动而愤慨,红的似乎要滴出血来,衣衫和发髻皆被揪扯的凌乱不堪,这个姿态和表情一定保持了很久,久到鹤轩的双臂一定麻木不堪了。
我站在外面为难地“咳”了一下,鹤轩才慢慢放下双臂,醒顿回来,双手无力垂下,竟不顾或是忘记理整了被揪扯凌乱的衣衫。泽彤已经扶着璎雪姐姐下来,雨嫣也和水瑶小心着走下。我们一行人在林子里转了半天,小路的尽头竟是高墙,这让我们懊恼不已。
刚刚泽磊早把那马车调转回头,在马的屁股上用箭矢一扎直引得马儿又狂奔而去。我知道,每个人惊魂未定的心里,都在谢谢这些马儿。请原谅人类的自私吧,对不住你们了。泽磊转过来时,眼中隐有泪光。作为习武场的小师傅,我是了解泽磊这个人的秉性的,他从小便喜欢马,响亮的马哨都是偷偷求的师傅教与他的。现在看见马儿受了这样的苦,他的心里一定是最为难过。然而他还是干涩的笑着,“静宁,你还好吧。我们沿着这高墙绕进城去,待找个安全地方让你们都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你看可好?”
莫璎雪虚弱地点点头,提着裙摆,“泽磊,你们都受累了。快些进城寻了地方先给雨嫣看看手伤吧。”
泽磊似乎此时才注意到雨嫣的手,最爱洁净的泽彤衣襟已经缺了一块儿,显然是给雨嫣包扎了的,雨嫣一笑表示无碍。璎雪姐姐拒绝了泽磊去背他,只由雨嫣搀扶着步步向前。一行人走了几丈远我才发现鹤轩和水瑶没有跟上,那两个还愣在原地的人,一个呆站着,一个正帮着理好衣衫。似乎是反应回来,鹤轩红着脸跑到我们前面,自己一人远远地走着。水瑶则和我嘟囔着,“这笨蛋,马车那么颠我又不是故意把他衣服扯坏的,好心帮他理好衣服又是这一副样子,真是的!”
我扯着她,“水瑶小姐,咱们快跟上吧,一会有人跳出来追杀你看有没有人护着你了。”见她还是嘟着嘴,这么快就忘却了刚才的惊悚了,“水瑶啊,鹤轩也不容易,一个人护着你们四个呢,男子就那样,我哥哥也总是奇奇怪怪的发脾气呢!”话说莫子东可是真的从来没发过脾气,脾气一直好的不得了,除了总受陆采白的唆使捉弄我之外还是一个很好的小少年,至于那文鹤轩当众被水瑶揪扯了衣服能好意思才怪,水瑶啊你才是笨蛋。不过这些话我只能肚子里面说说而已,说出来的话那佟大小姐不知道又有多少话语来堵我了。现在的万全之策还是快快进入到城中,寻到些保护才好,不然那些暗处的人对付我们这样的一些小娃太轻而易举。这些人只是引走了小灯和小笼,或者还有付华和别的人惊得马匹疯狂脱缰,满车的箭矢怕不是黑暗人的手下留情而是顾及不暇的刺杀机遇错失,我握紧拳头拉着水瑶迅速跟了上去。
现在是初春季节,这硕大的林子里却是一片红色,扑扑簌簌的红叶子从我们的头顶翩飞而过,好几次我竟以为那飞舞的是艳丽的蝴蝶。不知这是什么树,火红的竟如晚霞一般映热了我的心房,也映亮了我们的希望。
终于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筋疲力尽的我们出现在了这座红叶环抱的城池外。两个金色闪亮的大字镶嵌在高高的城楼匾额上——火城。
火城,离微水城有多远呢?(大家对我新弄的封面有什么看法,hoho这是小瑭这个笨蛋研究了一下午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