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觉得浑身疼痛不已,睁开眼才发现我与水瑶睡的真是姿态万千。这个平时号称力气最小的家伙此时一只脚丫踹在我的肚子上,一只脚丫下面踩着自己睡的软枕,左拳头顶在我的脸蛋上,右拳头被她自己压在身体估计此时肯定是酸麻不已。但是我不敢言语,只匆匆望了一眼便迅速穿好衣服,又从床底捡起掉落的青玉笛揣进怀里,抓了两块蜜点便一溜小跑到武场去习拳。
懒散地打完整套拳却都没有见到慕容其和那各位“师兄们”的身影,莫非今日只有我最为勤快晨起习作,下午见到师傅时候一定要讨个几番夸耀才行。时辰到了一路向尚书房奔去,进屋看见满室的人都已经做好开始晨读,可是皆都或抬眼或偷瞄地向我射来奇怪的眼神。胡老先生轻咳了一身众皆埋头苦读,我两手无措地走到位置坐定。因为不敢看水瑶,所以只偷偷低头思考状况。
倒是水瑶凑过头来,“子西,你怎么来迟了?不是最早起的么?”,我瞄了一眼她立马又虚心的低了头,“水瑶,大家为什么都奇怪地看我?”
水瑶笑笑,“你真多心了,大家今早还奇怪地看我呢。还不是你昨日告了病,今日明明是例行验文的,却缺了你一人只能改背读了。”我竟忘了胡老先生几日前刚说过,要逢六验考的,今日恰是十六,我竟给忘记了,那几篇辛辛苦苦背下来的敖文怕又要害大家一起加倍了。水瑶又道,“子西,昨晚谢谢你,我现在真感觉心里宽敞了许多。”我低低头,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水瑶心情大好起来便又似打开了话匣,总要偷偷地趁先生喝水的时候与我讲上几句,因为我心中总惦念水瑶昨晚的事所以很难集中注意,直到散了课我才在水瑶的摇晃下醒悟过来。“子西,你今天怎么了?”
这时候莫子东也凑了过来,“子西,平时就你跑的最快,今日可是有金丝蟹球的。”然后忽然停住看向水瑶,“咦——,水瑶昨天你被人打了么?”我听见这话立马想变成土拨鼠扒开个缝隙钻进去,雨嫣她们分明全都知道是如何,却非得我这亲哥哥来拆我的台面。这时候我也不得不承认了,好吧,早上起来的时候水瑶虽然睡的姿势是凶悍无比,但是她右眼上的那颗大大的熊猫眼却是我晚上梦里打过她的罪证。
水瑶见我不好意思地低头搓着手便拉起我讲,“哎呀,子西没什么的。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是一次两次……一次……两次……我脑中回荡着水瑶的回音,再望向她们那些人关切的眼神,倒似我被打了一样,于是遂笑颜相向,“走吧,抢吃的去!”先吃饱了,重要的事还在后面,难能今天是十六,下午倒是可以落得清闲些。只是以后再和水瑶睡一个小床,我这梦里捶人的毛病真要敛敛了。
一下午少有的闲暇时光,众人便围坐在璎雪姐姐的寝宫里开起了小茶话会。说是茶,其实非常珍贵,这大青国的茶偏偏是少的可怜,唯有靠临界大俞每年进贡的那一点品种单一的青叶茶,所以只有宫廷可品到如此甘香。不过遗憾的虽是清淡原香,但却少了许多吃功夫茶的乐趣。
对于青叶茶,我向来都是揭开盖子便一饮而尽,实在是学不得雨嫣和泽彤那样闺秀的喝法,倒是璎雪姐姐常常夸奖我,这样喝茶的姿势十分帅气。我摸摸头到心知这是静宁公主给我台阶下的美意,要不然我那突然儒雅起来的哥哥一脸鄙视的表情我是十分难以接受的。总是鄙视别人的人,反过来是会寝食难安。
不过一来二去便习惯了于是脸皮渐渐厚实起来,这次因为着急又烫了舌头。水瑶的事大家大概都知晓一二了,我本以为我与她心心相印交心知己,可不曾想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水瑶的理由是怕我担心,却还是忍不住同我说了,可我总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不过看我昨天把她的右眼抡成熊猫她都不去计较的份上便罢了。细心地同她们进入到解决实际问题的讨论中去。
璎雪姐姐抱着她的多多,手一下下地为多多梳理着毛发。这多多忽然间便让我想起来了很遥远的事情,那时候,它还是一只可爱的小金丝熊,拥有着漂亮的光泽皮毛。现在它尽管一次次地换了毛发,却要让我千辛万苦的一次次把它寻机会染成墨色,这样的技术难度是与我去小厨房顺千合菜的水平旗鼓相当的。所以我总安慰自己说,要不是小厨房,也不会成就了今天的多多,要不是多多,也不会有今天璎雪姐姐脸上那漂亮的光泽。只是现在要批评一下腐败的多多的是,她虽然乖巧可爱从不咬人,但是却越发的吃的像只龙猫。
不过看到多多心里又会涌现出许多温暖来,只因为一个叫做莫瀛正的猪哥哥,呵呵,当然还有那个冷面无私的“疯”哥哥,不知道昨天有没有给他们寻了麻烦。不过再望向多多,我有有些疑虑,听说当年大梵进贡来的只有一只金丝熊,而被皇后养着了,那这只……想到皇后,忽然我浑身发寒,不由地抖了起来。也愈发的明白了璎雪姐姐搬出来独住的心情,的确有这样一个随时会癫狂的养母不是一件太令人欣慰的事情。我的大娘就非常温婉贤淑,皇后为什么人前后要判若两人怕是也有自己的苦衷。
“妹妹,你说怎么样?”璎雪姐姐喜欢用“妹妹”来称呼我,喜欢对我好,喜欢与我亲近,现在她这样握着我的手看着我,我却不知所措。“妹妹刚才没有在听?”
我很想点点头,但是害怕一屋子的责怪的眼睛,于是笑着眉眼说,“子西觉得璎雪姐姐的主意不错!”我话落便听得,穆泽磊向璎雪姐姐拱手作礼,按常识,他这是又要反驳了。
“公主,泽磊认为此事不妥。”穆大哥还没等说下一句便被一向都沉默的鹤轩打断,他也忽然正式地行了宫礼,然后虽望向璎雪姐姐话语却实则对着泽磊,“穆大哥此话怎讲,莫不是静宁公主的话里有错?”烫手山芋又忽然丢给泽磊,泽磊悻悻的说什么也都不是。我正想那个最爱让冷场的时候更冷的陆采白怎么没在,这一天似乎都没有看见他的踪影,现在这样冷下来似乎又不太对劲,可是刚才走神了真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公主,谢公主为了水瑶着想,但……”水瑶犹豫又止,璎雪姐姐精神矍铄地接道,“就这么定了,覆水难收!明日我就与父皇说去!”听了大半总算明白他们争执的原因,我和莫子东果真是两兄妹,一起走着神一起发着愣,末了大家都散了,子东才跑来拉着我出去说话。
开口第一句便是,“子西,采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