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我们更要来看看这丑陋女人的桌下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遂伸手一扯,连同上面的所有小龛被一扯而落,高台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采白哪里去了?那些发霉的小糕点小工具都哪里去了?只留下了一颗啃了一半的桃子,静静地沉睡在绒绒的地面上。“很好,小沙,你果真是个乖孩子。”皇后一步步地向我走来,表情奇怪,令我心里打鼓,无暇去考虑采白跑到哪里去了,总之今天我被他和佟水瑶,要联手害死了。
明珠下的供堂里此时淡香弥漫,一地的瓜果狼籍,我动弹不得。
皇后过来扶住我的小肩膀,涂满蔻丹的手在我的脸上摸了又摸,“这细嫩的小脸蛋儿多可人啊,怎么能做个粗使小丫头呢?你说你娘知道了该多伤心,辛辛苦苦的把你送进宫里来却要受罪,可怜的孩子啊。”皇后作势要抱我,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衣服已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冰冷不止,又听她猛然推开我后继续说,“这细嫩的小脖子呀,多么的光滑”手停在我的脖子上拂了又拂,“我的女儿,也是这样大的……”
感觉到脖子上的那双手的力度在一点点收紧,周围的空气在迅速的凝结,我的小腿不由地打着颤,眼睛却依然清明无辜地看着癫狂状态中的皇后,不知为何,有时候我很不喜欢有人提到我的娘亲,或许是被禁语惯了,一想,心便痛。她的眼中似乎被什么刺痛,又一下子抱住我说,“孩子,你真的睡着了么?”神态举止和刚刚的癫狂状态真的宛若两人,我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梦境,“小沙真的睡着了,真的。”
“哦”皇后似乎很累,手捏着帕子轻揉着眉角,呼出一口气来,无力地坐在堂中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小椅上,我两手相握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言语,心里惦记着陆采白这小子到底跑哪里去了。
此时吱嘎一声,门又开了一身蓝月长袍的男子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橙衣女官,手里端着新鲜果品。我看的眼熟又一时无法辨别何时见过,不知一会他道一句“拜见皇后娘娘”后我要不要故作惊奇地说点类似“皇后娘娘饶命,奴婢有眼无珠”之类的话语。
皇后揉着眉角抬眼看他,带着浓浓倦意,“正儿,你怎么又回来了?”正儿?看来这就是折后又返的……皇后的儿子!!!皇后的儿子就是当今太子,当今太子就是莫瀛正,莫瀛正就住在——永和宫!!!穿帮了穿帮了,我心中似有千万铁蹄踹过,咚咚地跳个不止,立垂下眉眼,脚步试想一步步向外挪去。
“孩儿惦念母亲,您的病疾又犯了。”看来这莫瀛正是对他老娘这样表现见怪不怪了,还带了女官过来收拾残局,那橙衣女子进来后便自发的收拾起这里,举止间轻无声息,想必已经是被叮嘱过了。
皇后点点头,一只手伸向莫瀛正,借力站起来,“走吧,回去清净。这里怕是一会不得安宁了。”我尽量的缩小自己的占地范围,努力地让自己化成被皇后遗忘的空气,却听皇后走了几步后回首说,“正儿,你的檐下何时有了如此玲珑的小人儿?”太子不语,只是不解地看着皇后,我仍小步地往后退缩,汗水湿透衣服。“怎么,这小人儿不是你永和宫的?”心里一跳,完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哦”那莫瀛正笑了,笑的是那样的自然而然带着一份温暖的熟悉,“母亲是说小沙呵。”
皇后猛然抬起眼迅速瞄过我,又盯向太子的脸,“你知道她的名字。”
太子又笑了,望着我,“小沙是个特别的小女孩,于是孩儿便记得了。”
“哦,那么有多特别,比暖儿呢”皇后的眉眼一挑,甚是凌人。
“初次见面,小沙以为我是御前侍卫。”我心里一抖,原来是那个帮我捉大老鼠的侍卫大哥哥,朱哥哥!想当年“小沙”这名字还要拜他所赐灵感呢。
“呵呵”皇后帕子掩着嘴淡笑,“这孩子果然讨喜,刚刚竟管我叫仙女姐姐。”皇后笑时,我看到正在收拾果品的那橙衣宫女身体一抖,后来细看,竟一直在轻微地发颤。
“母亲果然年轻,倒是儿子越来越老了。”莫瀛正的声音一改刚刚我偷听时的无奈何落寂,竟开心地讨好起他的母后来,不过很显然,这些话在眉角渐爬细纹的皇后听起来是十分受用的。于是她说,“正儿,隔日把小沙调来给我吧。我喜欢这孩子。”话落却看向我,“小沙……”
我马上拱手作揖轻轻道,“仙女姐姐,小沙今天真的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皇后又瞟过一眼莫瀛正,那莫瀛正只晃神片刻便拱手弯腰道,“孩儿遵命。”这一对喜欢用平常人家来称呼的皇家母子此时倒是平易近人许多,只是,我似乎要被送给皇后当小婢女了!
“对了,还有一个叫小弥的。”皇后快走出去时又回首叮嘱了一句,“那个小弥,你且留着吧。”太子身体轻微一颤,“是!”而后皇后走的渐远,莫瀛正方才立起身子,郑重地关上那扇厚门。
“小沙,你长大了。”那月蓝色长袍的男子,风华绝代,带着无限的气度立在那里,一圈又一圈的寂寞把他周身包裹,他看着我,眼中流露的是一种开心的喜悦。
我跑过去,“朱哥哥,你也长大了。”心想,这对白不对,莫瀛正本来就已经行完冠礼自然是长大了,“朱哥哥,你还记得小沙!”真的很高兴,原来好心的侍卫大哥哥居然是太子,论起来,也真的是我的哥哥。
莫瀛正蹲下身扶着我的肩膀,“小沙,一会回去就忘掉今天好不好?不要随便在宫中乱走,好么?”言语十分温柔。
我点点头,这是自然,否则真的要被送到皇后那里去当小宫女么,遂低下头“朱哥哥,我是不是闯祸了?你是不是不开心?”
莫瀛正叹息一声,又牵扯出笑来,“没什么,哥哥已经习惯了。回去后,一定不能对任何人说,懂得么?”我点点头,明白今天是莫瀛正哥哥救了我,否则偷听皇后与太子的密谈真的不是一颗小脑袋能掉的起的。纠结了半天,我还是嘟囔着说,“朱哥哥,我骗了你。我其实……”
莫瀛正这时笑了,“小沙不用内疚,哥哥知道你是无心的,哥哥也骗了你哦。你就是小沙,朱哥哥心中最好的小沙!”我听着心里热乎极了,不由发自肺腑的傻笑开来,“朱哥哥最最好了!”然后猛然地亲了他脸蛋一口,啪的留下了一声脆响和一丝透亮的口水印迹。“好了,谢谢小沙对我的信任。走吧,我让慕枫送你。”
我回过首,“朱哥哥,以后我还会见到你么?”我其实觉得在宫里面有一个稍微厉害的人物保护自己,总比要受时不时佟水瑶和陆采白的迫害要好的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么不是,等回了莫府,看它小雷诺敢咬我,我非坐扁她不可!
莫瀛正想了下,掏出一支青玉短笛与我“小沙,以后你若要找哥哥,便吹这笛。”我接过后马上揣在怀中,这笛子的色泽真好,真是上上之品,看来日后还得寻个师傅学学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