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曼看他脸色铁青,仿佛隐隐压抑着什么,一时不解,不由问道:“皇兄,你怎么了?”他倏地望向她,眼里仿佛有把冷箭直直射入她的心脏,他向来疼爱自己,昭曼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不由得心里一慌,蓦地向后退了一步,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
他忽然上前一步,她心里惶恐,不由得再次后退一步,直到他将她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她才怔怔望着他道:“皇兄,你……”
他突然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朕问你,朕在你的眼里,就只是皇兄么?”她睁大了眼睛,只觉得无边的震惊在她胸口回荡,他的双手蓦地按住她的双肩,将她紧紧禁锢在他双臂之间,脸庞离她不过一分的距离,气息扑面而来,语气里仍夹杂着怒气,“你这样聪明,你告诉朕——为什么朕这些年来这样宠你,日日跟你骑马打猎蹴鞠,放着皇后和贵嫔不管不顾,却偏偏跟你在一起?”
她脸色突变,低声道:“皇兄……”
“你再告诉朕——”他再次打断了她的话,“朕贵为九五之尊,为什么要亲自给你做河灯,又亲自陪你去御花园放河灯?”
她双手微微紧握,偏过头去,勉强笑道:“那是……因为皇兄待曼儿如同亲妹妹……”
“亲妹妹……呵呵,”他冷笑一声,伸手转过她的脸,逼迫她看向自己,冷声道,“好一句亲妹妹!”又怔怔望着她道,“你真是这样想么?”
一直以来,她都只当他是皇兄而已,从未想过他待她竟然有男女之情,事情来得突然,她心思百转,还未来得及回答,温热的唇已经落下。
她一惊,下意识地去推他,他的手却牢牢抱住她的腰,让她挣脱不及,他的气息这样近,她甚至可以闻得到他身上的香气,她猛地偏过头去,终于躲开他的吻。他却仍是抱着她,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曼儿,朕喜欢你。”
她双拳紧握,猛地推开他,说道:“不,我不喜欢你——”
他的心仿佛是被割裂一般,刺骨的痛楚蔓延开来,犹自冷笑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猛地抬起头,望着他,只觉得心里有无尽的酸楚,终于说道:“皇兄,曼儿不想嫁入帝王之家。”
他神色稍缓,看她眼里忽然涌出了泪意,不由得心疼万分,又听她轻声道:“皇兄,人人都说我父王爱极了母后,可是我三岁那一年,却眼睁睁地看着父王逼死了她。母后的手那样瘦弱苍白,她喝完了毒酒,仍是伸出手想要朝我爬过来,她爬得那样艰难,我想冲过去抱住她,却被人死死抓住,半分都动弹不得……”泪水渐渐从她脸上滑落下来,他心中不忍,走过去抱住她喃喃道:“朕知道,朕都知道。”
她渐渐收住眼泪,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心脏里传来强劲有力的声音,低声道:“皇兄,我不想嫁入帝王之家。”
他抱着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朕必然不会待薄你,你不相信朕么?”
昭曼轻声叹了口气,说道:“皇兄,我并非不信你,而是帝王之家太多无奈之事,纵使一国之君亦不能率性而为。况且……”她顿了顿,终于道,“我已有了心上人。”
皇上抱着她的手臂一紧:“你撒谎——朕从未见你跟哪个男子走得亲近,又从哪里来的心上人?你即便是要找借口,也要找个聪明点儿的。”
“皇兄……”
“好了。”他抱住她低声道,“今日是朕失控,咱们的日子还长,慢慢来,朕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说罢将她抱到了床榻之上,又替她捋了捋耳边低垂的秀发。
她出声想要解释什么,刚张开嘴却被他伸手捂住,又听他道:“不要再说了,让朕好好抱你一会儿。”
她心里微微酸楚,却不敢动,任由他抱紧了自己。忽然忆起了那一年刚入宫,患了风寒,十几个太医轮着开药,她的身子却丝毫不见好转,仍旧发烧,口齿不清地喊着额娘,那个时候他还是太子,半夜里忽然偷偷入宫来照顾他,抱着她说:“你别怕,我在你身边。”
她念着他当初的情分,这些年来一直在帮助他,帮他躲过了不少明枪暗箭。然而,她从未想过跟他在一起。
她唯一的想法,便是能够找到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人,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他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你一向聪明,偏偏在感情上迟钝,朕喜欢你这样明显,偏你连一丁点儿都没往这方面想。”她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又听他道:“朕知道这件事情太过突然,你必然难以接受,其实朕也觉得仿佛是在做梦一般,若不是太后提出来,朕只怕真是还要再等两年,等到政权在握的时候,便封你做皇后。”
她心里一惊,不由得低叹一声:“皇后并无过错,皇兄不能如此寡情。”
“寡情?”他道,“朕是为你……”
她微微咬住嘴唇,低声道:“皇后服侍皇兄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兄如此轻易就想将她废除,那我呢?”她忽然冷笑一声,“皇兄若是真立我为后,准备几年后将我废除?”
他冷声道:“你这样想我?”
她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他暗叹一口气,伸手紧紧抱住了她,她全身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听他道:“你告诉朕,要朕怎样做,你才能相信朕?”
她心里一阵酸涩,勉强笑道:“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相信你,因为你是皇上。”
“你……”他怔怔望着她的脊背,只觉得她似是还在发抖,当下不好逼她,仿佛是屈服一般说道,“罢了,朕不逼你,朕便用事实告诉你,你在朕心里的地位究竟如何,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朕的心。”
她低声叹了口气——她不爱他,一直以来她不过把他当兄长而已。
“皇兄……”她转过头,望着他紧锁的眉头,终究不忍心开口,勉强笑道,“上次蹴鞠皇兄还欠我一样东西,不会赖账吧?”
他不觉莞尔,伸手在她鼻尖一点:“朕什么时候赖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