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从未平静过,每天总有大大小小的事发生,但出人命这类事还是罕见的。
事情水落石出。
芯妃的一个丫头头硌到了石阶上丧了命,芯妃就势嫁祸给了桂圆,并强烈建议将桂圆撵出王府。商佑辕自己也觉得桂圆在身边过于危险,自然应了。
芯妃并未被施与家法,桂圆也不多加计较,只要能继续留在王府,欠她的总能要回来。
商佑辕午饭都为来得及吃就赶到了桂圆院中。
桂圆扬眉一望,又不屑地收回视线。“王爷,您倒是挺闲的啊!”
商佑辕一改往日模样,严肃地问:“那****同迟铭将军的谈话,你是否有听到些什么?”
“不就是打仗那些事么?”其实桂圆什么也没听到,只是听说过这次安王要与护国将军迟铭一道出征,因此顺着逗他。
商佑辕慌了,“你不该听到的。”
“要灭我口?”她笑。
商佑辕摇头:“我哪敢啊!我的命还拴在你们一家手上呢!只是要烦你跟我们一起去一趟了。”
这个回答倒是超出了她的意想之外:“去哪?”
“出征。”商佑辕轻描淡写地说:“反正你武功也好,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后日启程,你准备一下。不许拒绝,为了防你通敌,将战略外泄,我只能将你带在身边看着。”说完匆匆离开了,他还得整理军备。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安王做正事的模样,有魄力,也有魅力。就算差点被迷倒她仍知道自己该做的是什么:“既然怕我走漏消息,不如干脆将我送入离世最远的地方,带在身边不是更危险,万一我真的通敌判国暗杀了你怎么办?”
“离世最远?”商佑辕脑海中迅速闪过许多离京城很远的地方:“那是哪啊?”他想不到。
“皇宫。”桂圆语气平静。
商佑辕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入宫当宫女?”
“不是,是娘娘。”桂圆笑着:“你帮我应该不难吧!”
“你我已经成亲,献你进宫那是欺君。别瞎想了,一定记住后日启程。”商佑辕匆匆结束了对话,他怕再谈下去他真的会在威逼利诱之下答应她。离开时表情黯然,才明白原来她有更大的抱负,他对她而言只不过是垫脚石,她真正的目标是皇上。突然间有一种严重的挫败感袭上心头,富贵荣华他也能给,为什么不能是他,一定得是皇上。
商佑辕走后不久,春莲也悄悄离开。
只有满脸欣喜的春玉:“娘娘,王爷要带您出征对吗?”
桂圆没说话,也许对这府里的女人来说随王爷出征是梦寐以求的,但她真的不想去。她叔成大棒寄来的信上有三个字给她的冲击最大,有些秀气的字体却透出无穷尽的慑人力量,那三个字是——夺天下。
春莲不久回来了,带回一碗热腾腾的羹。她端至桂圆跟前,“奴婢得知王爷要带您出征后特地做了一碗莲子羹,一是因为羹名中含有奴婢的贱名,算是一份心意。二则是希望您能趁此机会与王爷蒂结莲子。”
桂圆笑了:“没见过像你这么会说话的丫头。”说远端起来豪气地一饮而尽。
出征之日转眼即到。
春莲急得团团转,她主子自前夜睡下后就再没起来,像死了一般,只是身体还温热的,找了很多郎中也不见好。眼看动身在即,她替主子惋惜这难遇的机会。“春玉,怎么办啊?”
春玉冷笑:“我怎么知道,也许注定没那命吧!”
商佑辕派人来接桂圆,来人回说影妃娘娘昏迷了。商佑辕哪里肯信,一心以为是桂圆使的伎俩。他亲自找到卧在榻上的桂圆,趁人不注意挠了挠桂圆的痒。一动不动。
商佑辕仍坚信桂圆在装,横抱起她往外走。芯妃拦住他:“王爷,王府这么多妃子,您带谁不行,她已经半死不活地了,您为什么一定要带她?”
春玉想跟着去侍候她主子,商佑辕大喝:“战乱之地,你以为是儿戏。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负担,她没那么娇气,用不着你贴身服侍。”
他一直抱着桂圆上了马车,王府中的女人们带着嫉羡的眼神目送着。芯妃急得顿脚,王爷以前也出过无数次远门,但从未带过女人,她隐约间感觉到安王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改变的原因却不是她。
商佑辕前脚刚走她就拧着春莲的耳朵将她拖入府内,女人们围过来看热闹。
“贱人。我不是让你毒死她吗?结果呢?她不过是昏迷而已。她这次随行要是怀上了王爷的种我定不饶你。”芯妃又补踢了春莲两脚。
春莲跪地求情:“娘娘,我真的在羹中下了毒,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攀着芯妃的腿乞求赐她一条活路。
人群中有一个身影渐渐远去,春莲的手突然指向那人消失的方向:“是春玉,一定是她搞的鬼。”
人影在原地凝固,芯妃回望:“又是这丫头。来人啊!关她进柴房,没我的允许不准给她饭吃。”
春莲抬头起身,谄媚地说:“娘娘心也太善了,只这样轻惩她吗?照我说直接卖到妓院好了,反正一把贱骨头。”
春玉被家丁抓住时痛心疾首地望着春莲:“我是你姐啊!况且娘娘待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害她。”她深知以后命途凄惨,仍旧无悔。前日她看春莲在王爷走后鬼鬼祟祟地出门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又曾见春莲从芯妃处出来过,跟踪春莲完全是好奇心驱使。她亲眼看到春莲往里加料,她让一个小太监佯装找春莲有事,将其支开,成功换了羹。
王府里腥风而雨,安王商佑辕与桂圆共处的马车内却一片详和。
桂圆靠在商佑辕的左肩睡着,头随着马车的摇晃而晃动。商佑辕并不是想趁她无意识之际占便宜,事实上他根本不相信桂圆的昏迷是真的,他试过将她放到一旁不管不顾,但见她的小脑袋在车内左冲右撞还是有些不忍心,既然她要装,他配合着便是。要是她肯一直装着那他的受难时代也就结束了,看闭着眼不言不语一丝不动的她任谁也不会相信她体蕴藏的多到可怕的暴力分子,雪肌粉唇柳眉,他承认她很好看。一些不算清纯的念头跃入他的脑海,淡淡的女人香更是加倍刺激了他,他喉头“咕咚”咽下一大口口水,将头撇向车窗。
车轮辗过一块碎石,剧烈的震动让桂圆的头脱离商佑辕的肩往车梁撞去,他忙用手护住她的后脑勺,桂圆没事,商佑辕的手红了一大片。
骑马在外的迟铭通过车帘的缝隙看到了他好朋友的绅士行径,咧嘴偷笑,“喂!王爷,手一定很痛吧?”
商佑辕干咳两声:“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专心赶路吧!话还真是多。”
桂圆其实真的是装的,春玉提前已经告诉她芯妃想通过春莲对她下毒,安王一走只要她不死芯妃势必不会罢休,要想有活路只有随他出征,进宫计划暂且推后。
刚才感觉头快撞到梁子上时本来想睁眼,脑后突然传来温热,商佑辕的手扶住了她的头。睁眼会尴尬,她就依势仍闭着,哪知商佑辕的手不仅没拿来,还将她揽入臂中。
她平生第一次躺在男子怀中,脸不由自主地红了,手脚有蜷缩感,因为触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