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清早,严非渠刚看到东方洛蝶就这么说,看她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满脸阴郁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心疼不已。
这么明显吗?是啊,昨晚她是哭着睡着的,她多久没有那么伤心地哭了?以往,哭过心里就能好受一些,可这次就算狠狠地哭了一场,心里还是堵得难受,心脏好像支离破碎一般,痛啊!
“严大哥,你说,为什么人和人之间要互相伤害呢?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为什么偏偏要那么做呢?”
严非渠愣了一下,他看到她心底的伤痛,却不知那伤痛因何而来,是为了某个人?还是因为某件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口是而心非,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啊。
“蝶儿,是谁伤了你?”他轻声问她。
“没有人伤我,是我自己伤了我自己,抱的希望太大,一旦失望了,落差就会让人受不了。”勉强别人的感情,最终的结果便是独自饮泣,不过没关系,她不会自怨自艾地一直伤心下去,她会把那人丢进记忆的深渊,终有一天,她能将他遗忘。而现在她想的是治好严非渠的病,弄到蚀骨散的解药。
严非渠看了她一会,幽幽地叹息一声,说道:“蝶儿,你十七了吧?”
“嗯?是啊。”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你——有意中人了吧?”
“哪有!”东方洛蝶睁大眼睛,急急地否认,“我才没有,严大哥你不要乱说!”
“是啊,非渠,你想得太多了,东方小姐怎会有意中人呢?”殷云洛推门进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微笑着看向严非渠,说道,“你总是自寻烦恼。”
看到他进来,东方洛蝶以为他是来找严非渠的,便要避开,但殷云洛叫住了她,笑道:“东方小姐莫要急着走,我有事同你们商量。”
“岛主有什么事情?”严非渠问道。
东方洛蝶也好奇,看着殷云洛,侧着耳朵听。
这个男人的脸上是平和的笑容,看上去是那样的良善无害,他走了几步,在凳子上坐下,看着严非渠,缓缓说道:“我来和你们商量一下你们俩的婚事,日子已经定了,就在……”
严非渠变了脸色,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东方洛蝶当然也听到了他的话,他这么坦然地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没觉得不合适吗?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与她非亲非故,她的婚事跟他有半点关系?她峨眉微蹙,显然对他的妄言甚为不满。
看他们两个都不说话,殷云洛很淡定地说道:“如果你们都没意见的话,我就安排下去了,我保证,这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隆重的婚礼。”
“殷岛主,你实在是我所见过的最为有趣的人。”东方洛蝶开口了,冷淡的语气表达了她的不悦,“我爹娘健在,女儿的婚事却由别人做主,岂不贻笑大方。”
“你的意思,只要你爹娘不在,你就同意成婚?”笑意之中夹杂冷淡。
“岛主!”严非渠为他的言语感到心惊,慌乱地想要阻止。他担心他说到做到,因为他从来只按自己的喜好做事,不分善恶。
殷云洛不以为意地一笑,说道:“我开玩笑而已,你不要激动,小心身体。”
“殷岛主。”他狂妄无情的话气得东方洛蝶咬牙,她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爹娘也不会受你的威胁。东方家的人,从不是软弱之辈。”
殷云洛看着她,点头说道:“我相信。看来,这事还要从长计议。”说着,他站了起来,打算离开,“非渠,你好好歇着,和东方小姐多聊聊,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好……”严非渠答应着,目送他离开,之后,他看向了东方洛蝶,一脸歉疚,“对不起,蝶儿,我没有想到岛主会这样。”
“没、关、系……”对不起就可以了?何况这句“对不起”还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说的!东方洛蝶瞪着殷云洛离开的方向,横眉怒目,狠狠地爆出两个字,“才怪!”
“蝶、蝶儿……”
“严大哥,我不是怪你,我气的是那个自以为是、狠辣无情的男人。”妄图伤害她父母的人,她绝不会原谅!“我不明白,他怎么可以理所当然地勉强别人,他以为自己是神吗?”
“他是一方的霸主,从来都只有他命令别人,没有人可以违抗他的意思。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他的面前提到你,一个字都不该提。”也许,他早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蝶儿就不会遭遇如此的困境。一切,都是他的错。
“我不管他是谁,总之,我不会听他的。严大哥,你也无需自责,因为你没有必要替他承担过错,眼下最要紧的是你的身体,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宫中灵药甚多,她曾听娘亲说过,御药房中藏有三只雪域宝蚕,有治愈百病的功效,或许她可以想办法拿到其中的一只,为严大哥治病。只是她如今孤身一人,又有谁能帮她呢?
离开未寒居,她苦思无果,一人走向湖心亭,看着湖水发呆。烦心事多,偏偏哪样也无法解决,令她伤心沮丧。离家多日,家人一定担心不已,而她又何尝不思念爹娘兄长,只盼早日把所有事情解决,和家人团聚。
“东方姑娘,这里风大,还是回房歇着吧。”
身旁传来关切声,她侧头看了眼,见是宿幻岛的下人,淡淡说了句:“我不冷……”不对!她脑中灵光一闪,再次看向来人,不确定地说道,“你……”声音,很熟。
“东方姑娘不必惊讶。”来人抬起了头,刚毅清俊的脸庞似曾相识,眼中一抹淡笑,眉间凛然正气。
“林云哥!”东方洛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小声喊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胆敢绑架东方府大小姐的人究竟是谁。”
“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吗?庭岳呢?”
“我让他送信给你大哥,告诉他们有我在暗中保护你,让他们不用担心。”
“其实,我也没什么危险啊,只是有人想见我罢了。”虽然对他的出现感到意外,但看到他,东方洛蝶确实感到心安了许多,有他帮忙,很多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
林云看着她,目光中带有谴责:“洛蝶,很多事情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还有,你为什么非要来这,还不肯对我说实话吗?”
东方洛蝶愣了下,说道:“林云哥,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吗?
“昨晚到你房间的那个男人是谁?”
听到他这么说,东方洛蝶大为震惊,盯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他怎么会知道的呢?难道他一直都在暗中……偷看?忍不住,她红了脸。
她不答话,林云替她回答了:“他就是绑架你的人。”
东方洛蝶垂下头,默认了。
“洛蝶,你糊涂了吗?”小女儿的心思,他一眼便看了出来,可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和一名绑匪有牵扯?
“林云哥,你想得太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当然不能承认,反正她对那个混蛋男人已经不抱什么奢望了,才不要让别人误会。
林云颇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但愿如此。先不说这个,你在这一举一动都要小心,殷云洛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着你,昨晚之事想必他也知道了。”
东方洛蝶不免一惊,随即担心起冷天弩的安危来,殷云洛若是知道他们两个暗中有联系,会不会继而查出他们的计划?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会不会因此而心生芥蒂,与他们为难?
“总之你要时时留意,处处当心,我亦不和你多说,有机会的话我会再去找你,自己保重。”他低声说罢,又作揖朗声一句,“东方姑娘有事可随时传唤属下,属下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