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弦很勇敢的上前敲了敲304房间的门,我心里想哪个富贵人家还没几门子穷亲戚啊,可这也是太离谱了吧!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像里面埋伏着野鬼般,我脸上马上摆上一副笑容,那个舞会上的漂亮人儿站在门口,深紫色的瞳仁在的眼眶里愈发深不可测,带着浓重的哥特式鬼魅的气息,他看到我,神色有些慌张,不过马上调整好了,就露出了幻梦般妩媚的笑容,弯下腰,将左手优雅的侧放在右肩膀,向我微微施了个礼,我也点头哈腰的笑着,心里早就雷霆般狂跳起来。
他彬彬有礼的和一弦握了手之后说:“寒舍简陋,不容两位朋友歇脚,有什么话我们到附近的西餐厅去说吧!”
霍,还很文明。
“不了,是少爷叫我们来的。”一弦回答他说。
“哦!”他的眼珠子在眼里滴溜溜转了一圈,伸出一只胳膊,做了个请的姿势。
屋里虽然窄小,但是东西不是很多,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一台饮水机,一个柜子和一张铺着白床单的床,所以显得干净利落,屋里简陋得连一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他小心的收拾好一块干净的地方,然后找到一块很干净的白色被单,整整齐齐的平铺在地上,示意我们席地而坐,我和一弦方坐在地板上,我们三个人围坐在一起,我拾起黑色的服装袋,小心翼翼的取出檀木盒子,双手呈递给他,他脸上的表情很惊愕。
痴痴地问:“你是小哲的心腹,怎么回事,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一弦接过话来:“你不认得她,她是少爷身边一个很可靠的心腹呢!我们都叫她小雪,叫小雪护送檀香木宝盒并亲自转交给您,是少爷的意思。”
“什么?小哲……居然……”他欲言又止。
神情也变得木然起来,两双美丽的深紫色的眼睛槁木般的呆滞,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也用同样的方式接了过来,打开盒子看了看,蓝色宝石美丽的光芒也从寄存它的幽暗的盒子里面逃窜了出来,整间屋子立刻被渲染成了蓝紫色的幻海。
这时,我想我因为见到他而绽放的欣喜的笑容真的一刻也没从脸上消失过。
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英国绅士般气质的男孩子站起身来,很认真的理了理洁白的西装,脸上带着不羁的妖艳的笑容,他生的很像徐锦哲,说他们俩是兄弟一点也不过分,不过,徐锦哲身上的那种王者风范的霸气他永远也学不来,而他身上那种独特的绅士气质,徐锦哲也照样会甘拜下风,他就是一个破落的贵公子,安详的在这个学院最隐秘的角落里,静静地隐藏着自己的苦楚,自己被家人抛弃在这个可怜的简陋的小阁楼的苦楚。这样的一个男孩子,浓密的眼眉处是连接在一起的,眉间上有一点痣,眉眼间带着几分不祥的邪气,我心想,这个花妖一般的男孩子可能比徐锦哲还要危险。他站起来拿起两个一次性杯子,到饮水机旁接了两杯水,递给我们,然后又优雅的理了理衣角,尽量做到让他们服服帖帖整齐的靠在他的身上。
男孩子很健谈,总是不停地说话,他说话的声音很优雅,努力的捕获你心灵深处最动情的地方,他的眼睛在说话时,闪着炫目的光芒,看上去很亲和,也很易于接近,但无论怎么优雅的努力谈笑,眉眼处总是掩盖不了那份令人辛酸的寂寥。一弦是不健谈的,徐锦哲走时也叮嘱我不要乱说话,那么,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口若悬河,然后,我就努力的看时间,间接抬起头来看他的脸,不是厌倦他的讲话,而是很喜欢,想记住跟他谈话的片刻分钟,他的模样仿佛就在我的心底的某个地方存在着,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他,那种感觉,就像相识好久的老友,在他乡某个旅馆相会,说不尽的惊喜和惆怅。
后来,他送我们出去,一直送到楼梯口,我手中紧紧握着我喝过的一次性塑料杯,手心里已经流出了黏糊糊的汗水,到了大路上我把杯子丢在垃圾箱里,低着头,想他的模样,感觉就像在我梦里的人儿一样,心绪像离别的潇湘雨般惆怅。
一弦优哉游哉的走在我前面,看到前面有个小吃街,就加快了步子,到了小吃街嗅到食物的香味时就回过头来看着我,停住了脚步,他指着街角的油炸臭豆腐,问我要不要来一个,我看着他垂涎欲滴的样子,嘻嘻的笑着,捡起几串臭豆腐,大声嚷嚷着,伙计,这些要多少钱,回答是五毛一串,我在徐氏集团的可爱的别墅呆了将近一年的光景,那些久违的小吃现在看起来格外亲切,我回过头来看看一弦,他也觉得蛮香,于是****起一个大大的臭豆腐塞到他的嘴里,他烫的嘴巴直咧,但还是笑着说,要吃这里的麻辣烫。
于是我和他坐到里面一个简陋的帐篷里,里面的人很多,做麻辣烫的餐柜前冒着白白的蒸汽,一弦用力的搓着手,样子很猥琐,这个乖孩子还从来没有大着胆子吃过这些东西呢!管家们总是说吃外面东西脏,可是他们能吃过几次呢?
他蹑手蹑脚的坐在我对面,用手在衣服上面努力摩搓着,仿佛自己陷入了污泥般矫情,这是富家子弟的通性,我咬着筷子看着他笑,他面前热气腾腾的麻辣烫被装在一个塑料袋里,这让他很是不满,然后我大大的咬了一口碗里的牛筋面,瞧瞧看,他盯着我吃,他能挺到什么时候,他心不在焉的盯着我看,最后,很不情愿的动起了一次性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我们把碗底吃得精光,一弦说他吃的还不过瘾,我说等以后有时间再领你吃。
他擦擦嘴,瞅着我笑。说:“你经常来吗?”
我说:“小时候,经常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