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是不是?”就在地上的两人越来越惊恐,心凉了半截,而司马彦还在拼命地独自笑着的时候,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闻讯赶来的风清海见到屋内众人站的站、跪的跪、坐的坐、趴的趴,不禁眉头微蹙有些愕然,不知他们这唱的是哪一出。他是听说有人把司马彦的侄儿带来了才过来一探究竟的,想从小孩子身上看出点什么来,派人出去查了这么多天,对于司马彦的身份还是个谜。
若不是什么人派来的,她那天为什么会主动要求住入府中呢,虽已经派了人时时监视,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百密一疏,有所差池。不过看她的行事和习惯等,倒还真不太像是本国之人,难不成他们竟大费周章地跑去邻国找人了?
“这两个都不是,彦姐姐正伤心得哭呢。”沁儿见风清海来了,忙起身恭谨地立在床前,指了指仍在肩膀乱颤的司马彦回答道。见风清海径直向床边走来,忙到圆桌边搬来一把椅子。
“我…哈哈…我…没哭…哈哈…”司马彦听到沁儿跟风清海说自己在哭,忙抬起头来予以否定,虽强忍着但还是笑出了声。
“既然不是哭,却因何事笑成这样?”风清海看看笑得流泪的司马彦,又看看地上低头跪着的两个男人,实在找不到她笑的根源何在,难不成人家说喜极而泣,她这却是伤极而笑?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你看看她,哈哈,哈哈。”司马彦指了指贼眼男身旁低头站着、脸色早已煞白身子抖个不停的小孩。
“嗯,头发有点像,不过好像有些凌乱,可有这么好笑吗?”风清海坐在沁儿搬过来的椅子上,顺着她的手望去,侧头看了好一会儿,除了觉得她的发型像画上的略有些不整齐外,却没发现什么特别可笑之处,不由有些疑惑回头笑看着司马彦。
他当初看到司马彦画上的发型时确是觉得很惊讶,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她们那里男人、女人都可以不留辫子而把头发随心所欲地剪成各种样子。有了第一次惊奇,风清海再次看到这怪异的发型,他就自然而然地以为这大概也是她们那个地方该有的种类了。
“他既然不是你要找的人,怎么也剪了个跟你们那边一样的头呢?”风清海想起进门时沁儿说这两个都不是司马彦的侄儿,不由更加疑惑。
“什么一样的头,只不过是他胡乱剪的罢了,跟个狗窝似的。我们那儿什么时候有这种发型。”司马彦听到风清海自作聪明地把那个发型也归到她说的新发型里去,忙翻了翻白眼开口辩解。
“那这么说,他们几个都是故意弄成这样来骗钱的?”风清海见司马彦毫无异议地耸了耸肩,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厉喝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骗到王爷府来了。”
“来人哪,把他们拉到府衙去,就说此二人胆敢行骗王爷。”风清海大声地对着立在门外的侍从吩咐道。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哪,小的是一时糊涂,请王爷开恩呀。”跪着的两人向着风清海磕头如捣蒜,不住地求饶,贼眼男原本心中还残存着的一丝侥幸此刻也荡然无存了。那些个衙役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他们知道自己骗的是王爷,哪怕罪不至死,也要被他们整得没法活了。
“诶,好了,好了,别动不动就进衙门。我们又没有损失什么,反而让我开怀大笑了这么久,还是先听听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吧,我倒是蛮喜欢听故事的。”司马彦急忙向着进来拉人的两位侍从摆着手,一脸兴奋地看着风清海说。
“小的有苦衷啊,请王爷饶命呀。”那两人听司马彦为他俩求情,先是一愣怔,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忙不迭地顺着司马彦的话往下说。
“既是这样,你们就一个一个地说吧,我倒也想听听是谁借给你们的胆子,竟敢骗到本王这儿来了。”风清海面色铁青,平日面对众人时的和气也尽失,很少在人前自称本王的他今日竟用到了那两个字,可想他对于两人的行为是多么的愤怒。
听到风清海有些恼怒的声音,两人内心又多了几分恐惧,浑身抖得更厉害。先是独眼龙趴在地上结结巴巴地把自己如何娶不上老婆,如何发现隔壁孤儿很像画中人,如何带他来府中冒充说了一遍,听得司马彦一阵皱眉,气愤地说道:“哼,家境贫寒、身有残疾这都不能作为你行骗的理由。本来像你这等年纪,正是身强体壮、精力充沛、成就事业的时候,虽说你眼有不便,但并不是一件事都做不了,只要愿意做吃得了苦,照样可以改善生活。你却整天游手好闲,一味地把自己的懒惰归结到家境和残疾上去,导致最终娶不到媳妇,还想出这等卑劣的行径来。唉,这都是好吃懒做的思想在作祟呀。”
司马彦拿出她平时教导小孩的本领,滔滔不绝地把独眼龙的作案原因和家贫本质分析了一遍,最后还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听到司马彦如此说,那贼眼男哪还敢把自己为了还赌债行骗的事说出来,一边嗫喏着一边眼珠滴溜溜乱转,一下就在心里编了个自认为令人同情的理由。
只见他抬起头来,用袖子擦了擦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一滴眼泪,重重地叹了口气:“小的出此下策,那也是被逼无奈呀。去年我母亲因病而亡,家中积蓄早已被治病用光了,为了让她老人家入土为安,我不得不去向张财主借来五两银子,为母亲买口薄棺,将她下殓。可谁知前几天当我把自己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拼命苦做、省吃俭用存下来的五两银子还给张财主时,他却说,加上一年的利息,我得还他二十五两银子才够。他一听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就说要把我的妹妹带走,等过两年给他做个妾。小人就这一个妹妹,哪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任那已快六十的老东西糟蹋呀。他们都说王爷是个大好人,所以小的想着把她带到王爷府来冒充一下,兴许王爷发现后会善心一发,留她做个小婢女,那不比进了张家好千倍百倍吗?”贼眼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虽是抬起了头,眼睛却是看着地上的,生怕眼神出卖了自己。
司马彦看看有些意外一脸惊愕地望着贼眼男的小姑娘,又歪着脑袋瞅瞅贼眼男游移不定的眼神,不由微微一笑,心中了然,却并不戳穿,而是任他继续编下去。
待到他终于说完,低着头在那擦眼泪时,司马彦轻轻地叹了口气,用十分同情的表情说道:“哎呀,大哥,你真称得上是位贤兄孝子呀。只可惜你的母亲不知道,她老人家要是听到你这番话,不知道会不会…”她说到这故意一顿,见贼眼男擦泪的手停在了半空,有些惊恐地猛一抬头,才提高声调慢慢地吐出几个字,“被气得——吐——血。”
除了贼眼男猛地扑倒在地,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其余众人都有些意外地看着司马彦,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