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夜空无边无际,一轮明月如玉盘高悬之上,月光如水一般倾泻万里。晚秋的夜风带着一股寒意任意地吹拂着,吹得树枝乱颤,树叶沙沙;吹得各家门前的灯笼摇摆不定;吹得街道上偶尔一两个匆匆走路的行人裹衣瑟瑟。清茗茶楼内仍然是座无虚席,站无空隙,虽然自那天布帘落下后,司马彦应听众要求,每天加说一场,却仍是场场暴满,人数未见减少。
往常每当夜幕垂下,与清茗茶楼相背的清香院就莺歌燕舞、热闹非凡,迎来一天中的客流高峰。然今日却与往日有所不同,琴声歌声零落,大部分姑娘都没有在自己的房中接待客人,而是三三两两地扎堆站在大厅中闲聊着,仍然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涂抹得色彩艳丽,脸上却没有了面对客人的夸张笑意,反而笼上了一层愁云。
在大厅靠近门口处,有几个看上去年纪明显大些的女人比她们还愁,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些什么。
“唉,再这么下去,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呀。”一个穿着粉红衣裙的尖脸女人捏着手帕往身前一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是哟,这都是清茗茶楼那个叫司马彦的妖精给害的。”又一个肥脸大胸的紫衣女人嗲声嗲气地说着,“不过,我们这还算好的,总算有几位大爷会来捧场。听说那几家茶馆可就惨了,一个上门的人都没有,马上就要关门大吉了。”
“嫣红,你怎么不发声呀,我看你这儿的生意也比我们那好不到哪去呀?”一个身材瘦小长得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女人对着清香院的老鸨说。
“几位妈妈,你们今天邀齐了到我这来,难道就是为了发一发牢骚吗?”嫣红拨弄着自己长长的指甲,连正眼也不看她们。
看来,是几位妈妈同仇敌忾聚到一块来商量怎么对付抢了她们生意的司马彦了。光看嫣红的态度和几位妈妈面和心不和的样子,就知道司马彦对她们的打击有多大了,能让几个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坐到一起来商量联手,司马彦事件所产生的凝聚力确实蛮高呀!
“当然不是,你一向计谋多,我们这不是来想听听你的意见吗?”那位身材瘦小的女人带着些诌媚地对嫣红笑着,其她几位也忙不迭地点着头应和。
“那你们是怎么看的?”嫣红装着不甚在意地随口一问,一双眼睛却立马看到几人的脸上,似乎非常想知道她们的想法是否同自己的一样。
“既然她要封死我们的财路,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给她一点颜色看看。”胖脸女人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她恨不得拿对付那些不听话姑娘的手段,马上就走过去对着她身上一阵乱捏,看她下次还敢不敢。
“对,对!若是再让她这样下去,只怕以后我们连吃饭的钱都挣不到了。”另两个女人也都赞同胖女人的意见。
“哎呀,那可不一定,男人嘛,终归是离不开女人的,难道光听听书就能让他们享受到在我们这才能享受的销魂之乐?”嫣红心里非常赞同她们的话,面上却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就这么看着原来滚到自己身边的白花花的银子竟然入了别人的口袋,这让她的心比刀割了还疼啊!
她早已经派人去清茗茶楼看过了,听说那女人就是那天闯入清香院的黄衣女子,很是惊讶。也想着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但那天看到她同泽王爷的关系好似很好,又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风清泽不光是她这的财神爷,更是一国之君的儿子,她哪敢得罪呀。
“那个女人我倒是见过一回,长得嘛也就一般偏上一点吧,不过皮肤倒是很好,白白嫩嫩的。我就不明白了,她那种姿色的女人我这多得是呀,那些个男人莫不是瞎了眼,怎么就会被她给迷上了呢?”嫣红很不屑也很不理解地说着。
“这个谁知道呢!”粉衣女人又是一甩帕子,好像这是她的标志性动作。
“哎呀,嫣红,你倒是说说去教训一下她怎么样啊。”身材瘦小的女人见她们把话题扯得有点远,带些着急地拉着嫣红说。
“好是好,不过那女人可能靠山不小,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必须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查不到痕迹。”嫣红收起她那一直淡淡的表情,两眼转了转,现出精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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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是累死我了。”司马彦走在大街上,晃了晃颈脖子,抖了抖膀子。
已经好几天司马彦都没有再走茶楼后的小巷了,每天都是说完书待茶客们散去后,跟在他们的后面出门的。茶客们已经看到了她的容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老等在门口了。今天的月亮很亮,司马彦和沁儿就没有带灯笼,直接走出了茶楼。
“彦姐姐,你…你看。”沁儿拉了拉边走边欣赏夜景的司马彦,结结巴巴地说着。
“什么呀?”司马彦收回看向路旁的目光,奇怪地回头看着沁儿有些害怕的脸,见她两眼带着恐惧直直地盯着前方,忙也看过去。
映入她眼睑的是两个传说中的蒙面人,只见他们身材都很高,一胖一瘦,黑布蒙着脸外带一身夜行衣,正一人手握一柄长匕首向着司马彦和沁儿走来,露在外面的一双发着寒光的眼死死地盯着她们两人。
“不会吧?这种遭遇蒙面人的事我也能赶上?”司马彦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脸上竟有若隐若现的一丝笑意,似乎除了害怕,更甚的应该是吃惊和好玩。
“彦姐姐,一看他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沁儿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张煞白的脸因为月光的投射看不真切,不过身子的微微颤抖却是一下就让司马彦判定出了她有多么地害怕。
“怕也没有用啊,你看这马路上除了我们就是他们,论打论跑我们都必占下风,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司马彦心里也有了一点点害怕,毕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也不知道他们是要劫财还是劫色,但这个时候害怕也顶不了事,他们等自己走过了刚才那条繁华的街道,守在这短路上,为的就是瞅准了这里都是深宅大院,叫破嗓子也不一定有人听见,就是听见,那些下人没有主子的允许也不会随意出来,所以,现在万事都得靠自己,千万不能乱了阵脚。
“喂,兄弟,哪条道上混的?”司马彦学着电视里那些个**大姐的样跟他们打着招呼。
两位黑衣男一愣,面面相觑。他们在这条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胆小的吓得见地就跪,一个劲儿地向自己磕头求饶;胆大一点的就拼了命地想跑。像她这样见到自己不跪也不跑,还主动上前搭讪打招呼的倒还是头一次遇见,而且还是个娘们儿,兄弟俩惊愕之余倒觉得颇有些意思了。
“怎么,不敢报出名号来?”司马彦仍然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心里却是在打着鼓。
“咳,我知道你们出来干这个也是逼不得已,也很不容易。大家哪个不是爹妈生爹妈养的,谁愿意出来干这个呀,哪怕有一点点门路,你们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呀,是吧?”司马彦满脸同情地看着两个黑衣人,还一个劲儿地想用语言引起两位恶男的共鸣。
“不如这样吧,我这儿呢,还有几两碎银,两位要是不嫌弃就收下,暂且做点小买卖,可不能再做这种下三滥的事了。”司马彦完全一副救世主的嘴脸,很是诚恳地对着二人掏出了身上刚到手的工钱。
“******,这是个什么娘们儿啊,胆子倒不小,竟然以为我们是来劫她那点破银子的。”两人在离司马彦几步外的地方傻愣愣地听司马彦唠叨了好一会儿,瘦高个终于醒悟过来,出声骂道。
“哦,原来两位是嫌银子少不好做买卖是吧?没关系,我明天再去借点,你们两人明晚这个时候在这等着,我一定给你。”司马彦这回简直可以说是发自肺腑、诚恳万分了。
“这个臭娘们儿,你以为老子摔坏头了?在这乖乖地等着你去叫人来抓我们是吧?”另一个胖个子男人也冷笑着骂了一声,边一步一步靠近司马彦,边向同伴招了一下手,“兄弟,上!掌…东家叫我们好好地教训一下她,让她少只胳膊少条腿,看她还能不能站在台上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