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雨一行跟在人群之中进了书院,发现学子们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就挂在书院前院的长廊内,每位作者都站在自己的作品前面。
李默雨看着那些书生,他们或者洋洋自得,或者面无表情,或者神情紧张。跟考完试等成绩的考生们,没什么区别啊,默雨心想。
“小姐,怎么不见少爷呢?”冬珠从一入场就找自家小少爷,没办法,跟小姐来书院就是为少爷站脚助威的,小姐还这么小,而且那个张家小姐也来了,如果再出什么岔子,她的小命就别想要了。
冬珠想尽快跟自家少爷会合,为小姐安全考虑,多个人多份力量嘛,而李默雨却不急着找自家哥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想享受一下这片刻的自由空气。反正哥哥在这个院子里,她可以慢慢去找。
“冬珠,不要着急,这么多书生写诗作赋,都挂在廊下,我们从头开始慢慢看,这几个月我也认了些字儿了,看看能看懂多少。”李默雨带着冬珠走向长廊入口,准备一一欣赏那些书生的大作,杜妈妈和郑师傅就在身后跟着。
拗不过小姐的冬珠只好跟着小姐慢慢在长廊移动,眼睛却不住地向长廊深处望去,期望能尽快把小姐送到少爷身旁。
上学时虽然也背了许多文言文诗歌词赋,但是上了大学之后的李默雨就再也没有系统地接触过古文了,所以看这些书生的诗篇,对于基本意思是能看懂,但是再深入的韵味就很难体会了。尽管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学习繁体字,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再说那些书生,见一个五六岁打扮得俏生生的小丫头在慢慢地看自己的作品,仿佛能看懂的样子,都觉得很有趣,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正当李默雨指着一篇诗文上一个很复杂的字想要回头问郑师傅的时候,冬珠又叫了起来:“小姐快看,那不是少爷嘛。”
“是啊,少爷不是天天见吗,有什么可激动的啊。”李默雨顺着冬珠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是自家哥哥。
“少爷旁边的那位穿红衣的女子,是不是张家小姐啊?”冬珠关注的不只是自家少爷,还有少爷旁边的那位。自从冬珠知道是张玉莲把李默雨从高台推落的,就自动把张玉莲视为她家小姐连带她冬珠的仇人了。
李默雨定睛一看,李子涵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停的往四处张望,嘴巴紧闭,一言不发,而他旁边的那位穿着红裙的小姑娘,正是张玉莲,此刻张玉莲同学正使尽浑身解数跟李子涵同学说话,期望能得到回应。
李默雨见此情景,知道自家哥哥是被某块牛皮糖给粘上了。此刻,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小孩,她应该把自己的哥哥解救出来才好。
于是李默雨撇开两条小短腿儿以冲刺的速度跑向李子涵,害的冬珠杜妈妈和郑师傅只好快步跟着走过去。
自从知道了张玉莲把自己的妹妹摔伤后,李子涵就再也不肯跟张玉莲说话了,而张文杰是个粗线条,以为李子涵是耍酷不跟自家妹子说话呢,也就没说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不爱跟妹妹多说话,哪个男孩子总是喜欢与小姑娘家絮絮叨叨的啊。
这次春礼,李子涵的诗作跟张文杰的挂在相邻的地方了,宣称来看自家哥哥的张玉莲自从到了书院就巴着李子涵不放了,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不讲了。
正在李子涵不耐烦地想走开时,一个桃红色的身影向他冲过来,李默雨来了。
“哥哥,我来了。”李默雨冲李子涵张开双手,李子涵见妹妹来了,十分欣喜,也伸出双手,轻轻拦住了要撞在自己身上的妹妹。
“妹妹,你怎么才来啊?”李子涵温柔地对自家妹妹说。
“来了一会儿了,但是我想好不容易来趟书院,还是从头看起的好,于是就从走廊那头开始一篇篇看过来啦。”李默雨笑嘻嘻地答道。
“哦?你才学了几个月的识字,能读懂吗?”李子涵觉得妹妹也就是在凑热闹。
“嘿嘿,读是读不懂啦,但是我也可以识字嘛。”李默雨在心里怨念了一下,生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体内,说话方式也像小孩子了。
这时,在一旁的张文杰过来了,跟李默雨打招呼:“李小姐也来给子涵捧场啊?”
李默雨很乖巧地说:“张公子好,张小姐好。”
说罢没等张玉莲回话,就扭头对李子涵说:“哥哥,难得出门,你带我逛逛书院吧。”
李子涵欣然同意。
兄妹二人说话间就要往长廊外走去,张玉莲见大家全程忽视她的存在,终于忍不住了,不过还算聪明,直接厚着脸皮说要跟李子涵一起逛书院,而是转向自家哥哥:“哥哥,人家也想逛逛书院呢。”
“哦,是吗?那咱们跟子涵一起吧,还能做个伴。”不明就里的张文杰正中张玉莲下怀,于是变成了四个小孩同游书院。
当然,李子涵深入贯彻自己老娘的决策,全程不与张玉莲说半句话,只关注自己的妹妹。这让张玉莲极度郁闷却又无法发作。
李默雨跟着李子涵走到后院,发现书院的后院较前院更加敞亮,房子也更多,看来大多数书生平日上课的地方就应该是后院了。
李子涵正要带妹妹去他平时上课的教室,却见妹妹的注意力被天井中间一株吐出新绿的老槐树下聚集的一堆人给吸引了。
“呵呵,肯定是又是冯卿和在与大家打赌稀奇古怪的问题了。”李子涵跟妹妹解释道。
“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啊?”李默雨问道。
“隔一段时间,他们几个人就会抛出一个稀奇古怪的问题来打赌,如果谁能得到正确的答案,可以从其他人那里赢到银子呢。”李子涵对似乎对这件事见怪不怪了。
“既然是稀奇古怪的问题,他又怎么会知道哪个答案是正确的呢?再说他们都很有钱吗?”李默雨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这个时代的小孩子,都会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啊。
“他们打赌的同时,也会派人去找专门人士问道问题的真正答案的。”
“哦,哥哥,谁都可以赌吗?夫子不会罚吗?”李默雨觉得学校应该禁止赌博的。
“夫子只知道他们讨论问题,不知赌钱啊。”李子涵笑着对妹妹说。
“那你赌没赌过?”李默雨问道。
“他们都比哥哥年长一二岁,不是一个夫子的学生,所以不参与的,而且爹爹可是命令禁止我赌钱的。”李子涵正色道,原来他只是看热闹的。
“哦,这样啊,那咱们过去凑凑热闹吧。”李默雨说着就拉着哥哥向那堆人凑去,
站在人群的外围,李默雨听了一会儿,知道了他们打赌的问题是什么了,原来他们在说京外运河边上固定浮桥的铁牛。如果铁牛因大水被冲进河底,一段时间后,若想重新将铁牛捞出,应该往什么方向打捞。
有人说要在铁牛沉下的地方打捞,因为铁牛很重,掉入水中会沉入河底的;另一部人却支持要到下游去找,因为即使铁牛很重,运河的水势也很猛,必然会将铁牛冲到下游。
争着争着,这就要下注了。其中有个书生,应该是他们之间领头的,已经命令自己的小厮去找有经验的老河工问个究竟去了。
李默雨听着听着,对杜妈妈说:“杜妈妈,我累了,把我抱起来吧。”
被抱着的李默雨,视野立刻开阔了,见人群内侧,有几个少年在下注。看来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拿出的都是散碎银子。其中为首的那个少年,高高瘦瘦的,穿一袭月白长袍,面带微笑地在在人群中间,那微笑让人感觉到温暖,却也无法让人忽略那微笑之中的倨傲。
李默雨知道出门之前老娘给了杜妈妈一些零钱,以备不时之需,她冲杜妈妈要了一个铜板,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的杜妈妈就把铜板给了李默雨。
李默雨举着铜板对着人群喊:“我要下注,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声奶声奶气的女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看着这个被抱在仆人怀里身着一身桃红的小姑娘。
李子涵一见妹妹竟然举着铜板要下注,隐隐感到不妙,赶忙过来劝阻:“妹妹,那些书生在玩儿他们的,我们到别处看看,别在这边儿捣乱。”
“哥哥,我不是捣乱,我就要下注,而且,哥哥,我要用这个铜板把他们的银子都赢过来。”李默雨决定搅一搅这趟浑水。多年的白领生活让她变得毫无棱角,完全没有大学时的热血冲动,对什么都变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她是小孩子,突然不想再像个大人一样约束自己,就是要放肆一下。
中间那位领头的公子看见一个小丫头举着一个铜板放言要把他们的银子都赢了,不禁觉得好笑,无论下注哪边,都无法把银子赢走的。但是等答案的过程是很无聊的,不如跟这个有趣的小姑娘交涉几句。
于是,他走向李默雨,欠了欠身子:“在下冯卿和,刚才听闻小姐要把我们的银子都赢了,不知小姐是否知道,无论您选哪边,都不可能把银子都赢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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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催的愚人节,早上把钥匙断门里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