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傍晚。
杜晓筠和林欣妍走到大厅,路过前台,护士小姐的议论声,他们听的清楚,无意中听见‘林欣乔’三个字,两个人不约而同都停下来脚步。
大厅前台的两名值班护士,兴奋的议论着,东方集团总裁东方昊的事情。
“童心巧,你真的见到东方少了吗?”一名高个护士激动的打听着,“怎么样?东方少本人有电视上好看吗?”
“岂止啊?要比电视上好看多了。脸上有伤痕的时候,也好看。东方少真的是少有的好男人,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那样风流。工作认真的样子,好帅好帅。我都无法移开视线。”一名清秀的护士捂着脸,“一提到他,我就兴奋的脸红了。”
高个护士羡慕道:“真的吗?唉,我要是长你这么好看,我也能见到东方少了。”
清秀护士摇摇头,“以前呢,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好看的。可是见到林小姐,我真是小巫见大巫。她长得真的很漂亮,一种清新脱俗的美。对了,我这几天太忙了,差一点忘了告诉你一件,爆炸性的事情。”
“什么事情?等等,谁是林小姐?”
“林小姐是东方少的女朋友。她的名字好像叫林欣乔。和我的名字很像哦。你知道,东方少有多喜欢林小姐吗?就在他住进来那天,东方少醒来后,没有见到林小姐,竟然拔掉针头去找林小姐。东方夫人好话歹话说尽,东方少还是要去找林小姐。东方夫人强制性把他按住床上的时候,王医生让我喂他吃药,他的眼神,带着悲恨,我真的吓坏了,而且也觉得好心疼。最让我没想到的,他竟然咬住了勺子,几个人拔都拔不出来。”
“天呐,最后怎么样了?”
“最后,林小姐及时赶到。东方少看到她的时候,一把把她揽在怀里,再也没有放开。那个情景,我现在想想都感动。如果世上有哪个男人,对我这么痴情,我死也甘愿了。”
“痴情的男人本来就少,像东方少这么帅的,就更少了。你别再做白日梦了。”
清秀的护士笑了一下,“想想总可以吧。不说了,我先上去了。”清秀的护士走远,高个护士点点头,无奈继续值班。
杜晓筠和林欣妍站在原地,杜晓筠的心开始往下沉,一直往下沉,林欣妍握住杜晓筠的手,“晓筠哥,可能只是名字一样而已。欣乔怎么会认识那个什么东方少呢?”
“从周雨希开始,她再遇见任何人,我都不觉得奇怪了。前方总是有人等着她,只是,我不甘心,我只是她的一个停靠站。”杜晓筠握紧了林欣妍的手,眼泪滑下脸颊。
“晓筠哥。”林欣妍心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晓筠,欣妍。”莫青从张院长办公室出来后,刚到大厅,就看到杜晓筠和林欣妍。杜晓筠擦了一下眼泪,莫青走到他们身边,“你们站在这干嘛?走,上去吧。”
“好的,莫阿姨。”林欣妍牵着杜晓筠的手,“晓筠哥,我们上去吧。”
“妈妈,你和欣妍先上去吧。我到外面透透气。”说着,杜晓筠抽出手,向楼外走去。林欣妍看着杜晓筠的背影,一种感伤袭上心头。莫青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问林欣乔道:“你晓筠哥怎么了?你们不是刚从外面进来吗?”
林欣乔嘴角稍微露出笑容,“没事。可能医院的味道,晓筠哥不习惯吧。莫阿姨,我们上去吧。大伯可能等急了。”
莫青心里也不舒服,顾不上多想,“那好,走吧。”
“莫阿姨,你和张叔叔说什么,说这么久?”林欣妍无心问道。
莫青呼出一口气,“没什么。闲聊。”
林慧武病房。
林欣乔坐在林慧武床前,林慧武紧闭双眼,呼吸声粗声,且急促。林欣乔握住林慧武,苍老的像干枯的树枝的手。
还未睁开眼睛,林慧武先努力微笑,“欣乔,你终于来看我了。我知道是你。”林慧武睁开眼睛,看到林欣乔,“你的手,有你妈妈的感觉。”
林慧武苍老的样子,艰难的呼吸,费力的说话,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林欣乔的眼泪不由得掉下来。
林慧武缓慢的摇着头,“别哭,我不值得你这样哭。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林欣乔擦掉眼泪,“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养好身体,快点好起来。欣妍需要你,我们大家都需要你。”
林慧武眼睛盯着天花板,凝结在心里很久的话,说出来,“欣乔,你还记得,你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发生的那件事吗?”
林欣乔知道他指的哪件事,点点头,“那天的事情,我永远记得。当时,我看到你冲进来的时候,我心里一直在说,爸爸来了,爸爸来救我了。”
“不是我救得你,是欣妍和你自己救得你。我还记得,欣妍小小的模样,哭的像个泪人似的,她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你遇到了不好的事情。跑到我面前,拉着我就往外跑,大伯,你快去救欣乔。当我赶到的时候,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时,我犹豫了。我抱着欣妍向下走的时候,忽然听到你大声,哭喊着,爸爸!我的良知一下被唤醒了。我再也走不了了。我冲进去的时候,看到你蜷在角落里。我的心真的很痛,你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么可怕的事情。”林慧武说到这,猛烈的咳嗽了一声。
林慧武却还是想说,他还有些事情没交代,林欣乔制止住他,“别再说了。我知道,你想见我,主要是放心不下欣妍。我好久没跟你说过话了,你听我说,好不好?”
林慧武点点头,眼角的泪水,是安慰。
“爸爸,你还记得吗?在我三岁的时候,我出了车祸,你抱着我,向医院跑去的路上,你一直对我说,欣乔,别怕,有爸爸在,有爸爸在。不论发生什么事,爸爸永远在你身边。因为爸爸一直看着你。我就是记住了你这句话,我才相信你一定回来救我,我才一直没放弃,喊着爸爸,直到你来救我。我们三个人出来后,你背着我,手牵着欣妍走在回家的路上。你知道,我趴在你背上,在想什么吗?我在想,爸爸的背真的好温暖啊!如果能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要做个懂事的孩子。我要听爸爸的话,我要好好学习,我要好好的疼爱我的爸爸。”林欣乔笑着,眼泪却掉下来,“所以,爸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欣妍当作亲生妹妹对待的。只要她需要我,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帮助她的。”
林慧武感激、忏悔交织在一起,握紧林欣乔的手。林欣乔拍拍他的手,“爸爸,有样东西,我要还给你。”
说着,林欣乔从包包里,拿出玉凤吊坠项链,放到林慧武手里,林慧武拿过来,放在眼前,看了很久,眼泪股股流出来,“我对不起她。我不配留着这个东西。欣乔,还是放在你那吧。”
林欣乔刚想说什么,门突然打开了。林欣乔转过头,阿克走进来,“林小姐,现在六点了。再过半小时,东方少就忙完了。如果东方少找不到你,我们都不好交待。林小姐,我们赶快回去吧。”
“好的,教练。”林欣乔不想为难别人,转过头,看着林慧武,“爸爸,你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我先回去了。有空,我再来看你。”
林慧武手举着玉凤吊坠项链,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林欣乔就在阿克的跟随下,急匆匆走了出去。
从林慧武病房出来,林欣乔走得慢,心情很低落。她一直很爱很爱的父亲,曾经的打骂,曾经的愤恨,现在全变成了虚弱的慈祥。生命怎么会这么脆弱?为什么,她的爸爸已经悔过,老天还是不放过他?为什么?她多希望,她的爸爸,能像小时候,背着她,再走一遍。
东方昊病房,外室。
林欣乔擦掉眼泪,推门而进,看到东方昊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林欣乔一下子紧张起来,走到他身边坐下,“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去哪了?”东方昊的语气,冷硬。
林欣乔不解,东方昊的态度,“你怎么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我问你去哪了?”东方昊一字一句,眼神凶,声音大。
林欣乔呆住了,不由自主的眨了两下眼睛,努力不掉下眼泪,“我去看我爸爸了。”再也说不下去,林欣乔手握成拳,放在嘴巴上,调整一下心情,不让眼泪掉下来。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到处乱跑?”东方昊语气满是责怪。
她怕打扰他的工作,她怕他为她分神,才没有告诉他,却不曾想到,他会这么生气。林欣乔沉默不答,只怕一开口,泪水先出来造势。
东方昊没有再问,站起来,不知道是故意忽略,还是真的不在意林欣乔的难过,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回家吧。这两天,我就要出院了。你以后不用来了。”说完,东方昊走进内室,清秀护士童心巧跟着走了进去。
林欣乔本来就很难过,现在还要平白无故,受这个委屈。东方昊的忽冷忽热,她琢磨不透。她没这个天赋。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再也忍不住泪水,任它们在脸上泛滥成灾。
林欣乔走后,东方昊站在窗前,夜已深,可是,他睡不着。护士小姐童心巧走上前,壮着胆子说道:“东方少,您该休息了。”
东方昊点点头,“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童心巧不走,执意,“东方少,只有您休息了,我才能休息。这是医院的规矩。所以,东方少如果您让我休息的话,您现在就去休息。”
第一次有人这么跟他这么‘讲道理’,东方昊转过身,看了一下她的名牌,童心巧。东方昊笑了一下,“童心巧?你叫童心巧?”
“东方少,这里写着呢。”童心巧指了一下她的名牌。
“心巧,你有什么特长吗?”
“特长?”童心巧认真想了一下,“我会讲故事,还有讲笑话,这些算不算特长?”
东方昊笑了一下,向病床走去,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到床上。童心巧转过身,站在原地,看着东方昊,“东方少,我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先出去了。”
“谁准你离开了?”东方昊笑笑,“你过来,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