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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高兴？！买彩票中奖了？！”陶珊见欧阳昭懿还不理她，只顾盯着车窗傻笑，笑得她心里有点蹊跷，“回家有那么高兴吗？”这回她用手晃了晃欧阳昭懿的肩膀。
“哎，我跟你说，”欧阳昭懿终于失魂附体似的兴奋起来，“你知道我刚才打电话是谁接的吗？”
“谁呀？”
“我昭旭哥！哎呀，激动死我啦！”
“嘁，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陶珊满脸的不屑。
“哼，你懂个屁！我都一年多没见着我哥了，做梦都想，他们出去打工肯定也想家。嗨，不跟你说了，说了也是白说，对牛弹琴。”欧阳昭懿突然闭了嘴，长长的睫毛倦了似的慢慢铺下来，眼睛里的光芒也随即消失了。
欧阳昭旭和欧阳昭辉兄弟俩正忙着清理那辆破旧的三轮车，小欧阳森唧唧喳喳地围着爸爸和叔叔转来转去。
“昭懿还真行，自己又缝了一个沙袋，还挺像回事儿。”欧阳昭辉拿着笤帚站在车厢里看着吊在木棒上的沙袋说。
欧阳昭旭正在擦车座，听弟弟这么一说，也抬头看了看那个沙袋：“哟，换了！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估计咱俩缝的那个早烂了。哎，小森，等你长大了，让你姑姑教你打拳踢腿。”说着他就笑了。
“哎，昭辉，爸问你买的篮球多少钱了吗？”
“问倒是没问，他就说怕昭懿只顾着玩耽误学习。妈倒是骂了我一顿，她说女孩子哪有整天抱着篮球玩的，还说昭懿都是让咱俩给带坏的，在学校还跟男同学打架呢。”
“我就知道你得挨骂。她说她的，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哟，对了，你弄的篮球架子钉好了么？”
“好了，那还不简单。一会儿回来载上就能用。”欧阳昭辉拿着笤帚从车上跳下来，关上车门，朝屋里喊，“姐，拿两个板凳来。”
欧阳馨秋和岚灵正忙着准备饺子馅，听到叫她，赶紧洗了手，从厨房里跑出来：“知道了，知道了。都五点多了，该去了。别让昭懿等急喽。”她把板凳放进车厢里，伸手捏了捏小欧阳森的脸蛋说，“小森也去呀！小家伙，真白。”
看着汽车厂的大门一闪而过，欧阳昭懿异常兴奋，她用力晃着陶珊的肩膀：“别睡啦，别睡了猪头，别睡啦！马上就要下车了，快看呢，汽车厂都过了，我哥肯定就在那边等着我呢！嘿嘿......”她用手指着迅速后退的汽车厂。
陶珊经不起她这一翻折腾，拉着一张苦瓜脸很是无奈：“哎——呀，你烦不烦呢，我知道啦——你哥来接你，都说了好几遍了。唉，才发现你这么啰嗦。”
“师傅，前面路口停一下。”欧阳昭懿一手掂了掂书包，另一只手朝陶珊的大腿上使劲地拍了一下，“让开！让我出去。”说着便站起来往外走。
“死家伙！”陶珊使劲拧了一下她的胳膊，“路上小心点儿。”
“哎哟，疼死我了！”欧阳昭懿装出一副很夸张的痛苦相，然后一双大眼睛坏坏地盯着陶珊发亮的脑门儿，“你也是，走路的时候可别睡着了，小心掉到河里去。哈哈......”
还没等车停稳，欧阳昭懿就拉开车门跳了下来。“哥——”她紧跑了几步，来到三轮车前。欧阳昭旭哥俩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甚至有些着急和担心，见妹妹终于来了，哥俩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好像还夹杂着另外一种感受，让他们隐隐有想哭的冲动。小欧阳森好像也觉得来的这个人有些眼熟，扶着车帮在里面高兴地蹦来蹦去。
欧阳昭旭拉着妹妹的手，眼里含着笑，也溢满了疼爱：“怎么这么瘦，也黑了！”
“还说我呢，瞧你们俩，就是比以前白了点儿，瘦得跟筷子似的。是不是在外面臭美打领带勒的吃不下去饭啊！弄不好我这一拳就能打到一个。”欧阳昭懿举着拳头挥了两下，还没等把拳头放下来，头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
欧阳昭辉吹了吹手背说：“小妮子，头怎么那么硬啊。哎，学习怎么样？听妈说你在学校跟人打架，还是男生，你怎么那么厉害！”
一提到打架，兄妹三人似乎都来了兴趣。
“嘁，那都不叫打架，叫打人。他根本就没怎么打着我！”欧阳昭懿一脸的神气。
“你干吗打人家？”
“上车，上车。路上也能说。”欧阳昭旭见天已经快黑了，拿起摇手催促道。
两个人答应着跳上了车。欧阳昭懿抱着小欧阳森让他喊姑姑：“快叫‘姑姑’，叫呀，来，我教你喊。‘姑——姑——’喊。”小家伙果真随着她喊了一声，这下可把她给乐坏了，第一次有种自己真的长大了的感觉。
“哎。”她甜甜地应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去翻书包，“姑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瞧，有小馒头，火腿肠，还有糖果。哈哈，来，叫一声‘姑姑’我就给你一个......”
那辆破旧的三轮车此刻就像一匹受惊的战马，一路颠簸飞奔于乡间的小路上，一股浓浓的黑烟紧随其后。
“喂——昭懿，你是不是每次回来都这么晚，爸不去接你吗？”由于车的噪音太大，欧阳昭辉只有大声嚷着才能听清他说的什么。
“不是啊！我每次回来的都很早，就这一次晚的。我知道你们来接我，就到超市转了一圈，给小森买好吃的了。”欧阳昭懿也扯着嗓子大声嚷着。
“我给你买了一个篮球，两百多，真皮的。”
“真的！两百多？！这么贵！妈要是知道了，肯定骂死你。上回我二十五块钱买了一个，让她臭骂了一顿，还差点儿没扔到炉子里烧喽！”
“你可别跟她说实话。我说是朋友送我的，跟你说就是想让你爱惜点儿。”
“我知道——”
“哎，今儿晚上有饺子吃！”
“啊——我老长时间都没吃过饺子了！一会儿我得好好地大吃一顿！”
“......”
夜幕悄然而至，乡村的道路远没有城市里那么喧闹，只是时不时地从天空中或路边的树上传来几声鸟儿清脆的鸣叫。
拐过了那道熟悉的弯儿，远远地欧阳昭懿就看到一抹昏黄的灯光高悬于黑漆漆的原野之上，散发着温暖，闭上眼仿佛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饺子香。
欧阳晨正在院子里坐着乘凉，手里拿着把扇子来回不停地驱赶着蚊子。其实说在“院子里”很牵强。因为周围根本就没有墙，他的家的全部充其量也就只几间低矮的小砖房，屋顶还是石棉瓦的，孤零零地俯卧在田野中的一块高地上。
“来啦，来啦！一听这声就知道。岚灵，你姊妹俩赶紧下饺子去，等他们到了就该吃喽。”欧阳晨眼里荡漾着笑波，扭头朝屋里望了望，又继续盯着几十米外那两扇敞开的破铁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