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惊胆裂的颔首,却见皑皑白雪上处处是肢体,目光定格在一个小女孩的头颅,无法移开视线,她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对我笑,笑容无比狰狞!她说,原来我长大后是这幅模样,可惜,可惜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无措地望着她,灵魂似乎要被她的眼睛吸去。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掌着我肩头用力的摇晃,焦急地说:“姑娘,姚姑娘,你醒醒,醒醒啊!”
我挣扎着醒来,眼前放大的脸孔写满了担忧,耳边急切的呼唤唤醒了我,是他,真是的他,我没有做梦,他确定在我身边!
我扑到他怀里,恸哭,“我好怕……好多尸体,好多……”
他拍着我脊背,仿佛怕吓倒我,声音极尽轻柔,“莫怕莫怕。姑娘方才做噩梦了。”
“梦?”是梦么,为何我感到如此真实,在那冰天雪地中我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在尸体中我能闻到呛鼻的腐臭……脚边的女孩头颅说,‘原来我长大后是这幅模样,可惜,可惜了……’我是这样死去的么?为何我不记得了!我抱着头,痛苦的回想自己的死因,可脑海里出现的画面只停留樱鬼时期,再往前便是一片雾霭,任凭我如何努力依旧看不到所发生的事,好像有人特意封存了那段记忆。
“姚姑娘,你怎么了,头痛吗?”
我警惕地推开他,“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他面色微变,扶我靠在床头,端起床边几案上的碗,“没有。来,把药喝了。”红褐色的汤药散发着尸血的味道,虽然很淡,可对于嗜血而生的我来说,任何血腥都逃不过我的鼻子。
我双手撑着床榻向后退,“拿走,我不喝!
他耐心的规劝我,“姑娘,这要性热,喝了暖胃,你会舒服些的。”
他真诚的目光让我不忍拒绝,听说凡人的药有很多种,或许这昆虫的尸血也是一味药引,他不会害我。我犹豫地接过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忍受胃里的恶心,强行咽下去。
他赞赏地笑,拿了一块糕点给我,“芙蓉糕很甜,可以压压药的苦味。”
芙蓉糕很好吃,入口即化,可我无心品尝,总觉得药很奇怪,不是很苦,喝下去腥味十足,感觉自己吐出的气息带着浓烈的腥臭。
“客官,菜来了。”小二在外敲门道。
他起身开门,小二笑呵呵的把菜放下,眼睛瞟到我的药碗诡谲一笑。
元休打赏了他,他谄笑着道谢:“多些客官。客官有事尽管吩咐。”
“嗯。你下去吧。”元休对我说,“姑娘,来吃饭了。不知姑娘爱吃什么,随意点了一些,若不合口味,我们再换。”
“劳烦公子了。”我精神恹恹,若不是元休热忱的邀请我根本不想下床,看见满桌的菜更是连打饱嗝,不知为何明明没有食欲,胃里难受的紧,身体却不听使唤,左右开弓,狼吞虎咽。
他笑着说:“姑娘,慢点吃,还有很多。”
我住筷,羞赧得用手背抹嘴,想要说话,他递给我帕子,我颔首接下,温习了一遍‘丢人’的含义。
他温淳地笑,“姑娘不要介意,能吃是福气。”
我把碗筷一推,撅嘴委屈极了,“我不想吃,真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
一阵刺耳的笛声打断我的话,我俩对视,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随着笛声越来越激烈,我感到头昏脑胀,困乏得厉害,眼前的景物成了重影。
原本热闹的街头骤然安静下来,元休亦有所觉察,踱步琅疏边:“好奇怪,才戌时三刻,为何家家息灯,江陵郡是商城,不应这么早歇息?”
我胃里似有虫蚁蠢蠢欲动,它们蠕动着,经过经脉爬满我全身,啃噬我的骨,吮吸我的血,猖狂的在我身体里为所欲为。我跌坐在地上,用手指抠喉咙,胃里一遍遍痉挛,开始时,吐的是吃过的食物,最后吐黄水。
“姑娘,姑娘你怎么啦!”他扣住我手臂,欲拉我起身,我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不愿让他看见,头低得更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管我!”
“姑娘,你身体好烫!”
烫?难怪我感觉越吃东西血液流动得越快,果然不是普通的尸血!我集中妖力于两指,指尖点胃,哇地一声,吐出一滩粘稠的黑血水,血水里有死去的毒虫。
元休惊怖,“这……”
我体力不支的倒在他怀里,嘴角挂着黑血,艰难地说:“药有问题。”
他大惊:“什么?!这药明明是我随大夫去药铺抓的,然后是……是店小二!他熬的药!”他气冲冲地起身,“我去找他算账!”
我拉着他衣角,“别,公子不要去。这里应该有位高人在施法。”让人食下毒虫,再加以控制,这手段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深深地注视我,好似探究,“姑娘如何晓得?”
我暗自埋怨自己不该乱说话,胡乱编了个谎话,“我那个朋友,他懂得方术,我耳濡目染。”
这时,笛声忽顿忽扬,我们陆续听到许多门开启的吱呀声。他将我抱回床榻,警觉地到窗边观察外面的情况,狐疑地说“咦,他们在做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肃容,“姑娘,在下出去看看,你呆在屋里不要出来!”
我本想叫住他,岂料喉咙像是被人堵上棉花,发不出声,头越来越痛,笛声抑扬顿挫,时急时缓,仿佛在发号某种命令,令人心神恍惚。失去意识前,我看见一个穿着异族服装的女人手持黑笛,目光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