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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第二回《空难》
金瑶拖着一个皮箱，从车上走下来。金砺看着她，一声叹息，轻轻问道：“你真的要去吗？”
金瑶一愣，摇晃着手中金砺用特权买来的特等舱的飞机票，笑着道：“爸，票都买好了，怎么能不去？再说，你就当我是去旅游就是了。”
“那——还回来吗？”金夫人有些焦急，金瑶又好气又好笑，“肯定回来啊，那里又不是我的家，在北京住了二十年了，当然还是在自己家舒服啊。”
金夫人轻轻松了口气，眼中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那快去吧，记得到那边给我打电话回来。”
金瑶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飞机票，头也不回地进了候机室。
“借过一下，借过一下——”金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撞上。
眼看着那人背着的一大背包就要落到地上，那人惊叫一声：“我的东西！”
金瑶朝着那东西看去，灵光一闪间，她已经扔掉了自己的皮箱，身子滑到了那个背包之下，直直地将背包托起。
背包处露出来的一角，金瑶无意间一瞥，金累丝凤就映入她的眼底。丝凤上镶嵌着珍珠、宝石，口衔珍珠、宝石流苏。凤嘴中衔着一串珍珠、珊瑚、绿松石、青金石、红蓝宝石等贯串的流苏，点翠钿后部亦有几串流苏垂饰。看着似乎像是一套清代的繁琐的首饰。若是真的，那可就真的是价值连城了，但是现在仿制品多了，金瑶倒也不以为意。想来那真古董，怕是不会拿出来显摆吧。
金瑶的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却偏偏什么也没有抓到。她忍不住摇了摇头，将背包拿起，交给那个撞到自己的人。
那个人的脸都吓白了，看着金瑶手中的东西，伸出的手颤抖了起来。那人的身后，跟着的另外几个人也都脸色惨白。金瑶忍不住笑了笑：“以后拿东西小心一点啊，别在这样毛手毛脚的。候机室人多又杂，这种东西很容易摔坏的。”
那人点了点头：“谢谢你！小姐你身手不错！”声音很是温文尔雅，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金瑶。
金瑶微微一笑：“三脚猫功夫而已。”
身后跟着的空姐似乎也被吓坏了，对着那长长的队伍说道：“对不起啊，龙先生，这条路不安全，我带您走另外一条路。”
搞特权？竟然比我还牛？手中抓着那张靠特权拿到的飞机票，金瑶的眉毛忍不住挑了挑，看着那个随着空姐匆匆离去的人，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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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机的时候，金瑶极度郁闷。为什么就她一个人走着去的，别人都是坐的专车直接送到飞机场？绕了飞机场一大圈，才到了飞机前。
金瑶一看，几乎要绝倒。原来是一架小型飞机，难怪金老大说这张飞机票价值一万。她当时还不相信，什么飞机票这么贵，原来全部是特权组织的啊？
匆匆忙忙登机，找到座位，她情绪十分低落。
“请系好安全带。”空姐在她旁边说道。金瑶有些不耐烦，按照空姐的指示坐好后，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咦——你也在这个航班上？”一个声音传来，带着激动和惊喜。
金瑶回头一看，那个在候机室碰到的男子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恰好被那空姐引到了金瑶的旁边坐了下来。她这才正眼看向那个男子，不由得微微怔忡。那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容，似曾相识，恍若如梦。但明明她并不认识这人，为什么会有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那人看着金瑶，明显很是激动。金瑶笑着点头，算作打招呼。素未平生，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况且是在这飞机上。
飞机终于起飞，金瑶欣赏着窗外的风景。阳光给云层镀上了一层金边。她一回头，阳光照射下，金瑶被旁边男子手腕上名表的反光给刺到眼睛，不由得又别过头去，撇了撇嘴，心里低咒道：“看来刚刚本小姐救起的，真的是古董！真是可恶，有钱就可以随意拿着古董首饰显摆吗？早知道是这样，本姑娘就不出手了！”
她注意到男子身侧的几个人，似乎都是练家子，而且对她怀有敌意。金瑶想：“怎么，看本小姐会几下子，以为本小姐觊觎你们主子的东西？”想着想着，她的心里有点不舒服，视线却无法移开。金瑶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那个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她虽然在抗拒着，却无力摆脱那种感觉。真怕一时忍不住，会和面前这个人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她干脆假装闭眼睡觉。
一闭上眼睛，她忍不住又回忆起了几天前李月英的话。
“我是个执拗的性子，爱上了志军，我便不愿意再重新开始另一段感情。我的家人那里肯依？于是，在保卫战结束，我离开军区以后，他们便总是给我介绍对象，我不肯，和他们大吵了一架，和我的父母闹僵了。我的心情苦闷低沉，看到孩子，就会想起志军。常常以泪洗面。我和阿兰是好姐妹，当初就是在一个军区长大的。于是我就将孩子寄养在了她的家，然后我离开了军区，去了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金瑶忍不住叹息一声，看着手中李月英留下的照片。
那是一连串的墓碑，是一个方阵。一个兵的方阵。
上面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南疆保卫战烈士碑。
在下方有一行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她闭上眼睛，想着那些身穿迷彩服的彪悍的战士，那些火焰一般明亮的眼睛，那些铁与血的记忆，更加坚定了她要去广西的决心。她摸索着那个墓碑，想着想着，眼眶竟然有些湿。
是的，她要去找拜谒的父亲。去拜谒他父亲的那些战友们，那些曾经随着他父亲浴血奋战的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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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不是姓袁？”那男子忽然开口问道。
金瑶愣住，心中一惊，不知道那男子为什么这样问。她诧异的看着那男子，轻轻摇了摇头：“我姓金。”
“姓金？金姓应该是少数名族的姓吧？据说大清爱新觉罗的子孙中就有多数是姓金。”那男子在说到清代的时候，似乎极为感兴趣，连眼神都放出光芒来。
金瑶觉得很搞笑，面前这个人似乎很有自说自话的本事。金瑶忍不住摇摇头，叹道：“我是正宗的汉族人。”
“我们是不是认识？或者在哪里见过？”那个男子不肯罢休，继续问道。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他应该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好像和袁叔叔的样子挺相像？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哪怕唐突了佳人也无所谓了。
金瑶一听，忍不住嗤笑了起来：“先生可是《红楼梦》看得多了？想当年贾宝玉见到林妹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妹妹我曾见过。’难不成，先生也想效仿古人，做那风流的贾宝玉？”
他显然没有料到金瑶会这样说，顿时脸泛起了一层红色，心下却更是奇怪了，不由得仔细打量起金瑶来。她有典型南方女子的秀美容貌，眼神清澈，透着几许灵气，但是身材却并不像南方女子那般小巧。他见金瑶语气不善，当下也有些失望，看着金瑶，欲言又止。
金瑶摇了摇头：“抱歉,我不喜欢随便搭讪的人，况且，您的那个搭讪方式太恶俗了点。”
那男子无奈地瞪了金瑶一眼，从怀中的钱包中抽出一张名片来，递给金瑶。
伸手递名片的时候，他感觉到金瑶的手指温温暖暖的，一直传到心底，一丝丝悸动仿佛触及遥远的回忆，他无法说清这种奇怪感觉，恍若有什么即将唤醒。
金瑶看了一眼，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名字，还有联系电话，金瑶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那男子：“龙千羽？清学会研究员副会长龙千羽？”
还算识货。他点了点头，有些想笑。看到金瑶诧异的神情，他忍不住想再多看一眼，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飞机忽然颠簸了两下，金瑶的眉头一皱，脸蛋忍不住绷紧了起来。龙千羽看到金瑶紧张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他经常坐飞机，倒是觉得习以为常，于是镇定地安慰她：“不用怕，应该是气流的原因。”
金瑶感激地一笑，脸色却白了几分，慌乱地抓紧了安全带。
广播里传来了空姐的声音：“乘客朋友们，从北京到广西的航班在空中遇到了气流。飞机可能会产生颠簸，请乘客们不要惊慌，系好安全带，配合我们的工作，谢谢。”
龙千羽的脸上有了一丝果然的意味，朝着金瑶笑道：“看吧，我说没有事……”
话还未说完，飞机竟然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金瑶心下害怕起来，连带着呼吸也十分不畅，头晕目眩间，她忍不住闭上眼睛，紧紧拽住了龙千羽的衣袖。
龙千羽也觉得十分奇怪，他预感到要发生什么，感觉到身旁少女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当下也来不及细想其他，回握住了少女的手。
飞机的颠簸越来越剧烈，金瑶的心也跳动得越来越快，脸色愈加苍白起来，手脚麻木，意识也渐渐迷离。在那一阵阵轰隆隆的响声里，她隐隐约约听到空中响起了一缥缈虚幻的声音：“此生终有见，无尔孰相伴？此后月双飞，永世不离散！无双……无双……”
似乎是一场梦，梦里，他仿佛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她随着那身影奔跑着，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嘴里轻轻唤了起来：“月明双飞，永世相随，硕塞……硕塞……”
随着飞机的一声巨响，金瑶彻底失去了意识，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