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虚惊一场

太阳还没有升起，但晨曦的辉光已经开始笼罩在这个雪峰之下。风呼啸着，站在万山绝顶之上，俯瞰着脚下的土地。神秘的昆仑山在黎明中露出真容来，呈现出奇异的色彩。在那些光彩里，那山峰绵延数千里，宛若被天神撒上了零散的珍珠，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来。

白雪皑皑中有四人站在雪地里。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少女，正在欢快地跑着。

“师父，那就是玉虚峰！看到没？”少女惊喜交加地叫了起来，坐了一天的飞机，随即又是长途跋涉，她本来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在看到玉虚峰的时候，所有的疲累都烟消云散。她忍不住揉着眼睛，拍着手跳脚。

“啊！西王圣母，言清要回来了！就要来看您了！”

莫轻轻抱着轩辕若水，站在昆仑山的入口。身旁紧紧跟着流云和南宫曲。蓝天依旧，雪下的玉虚峰只是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其他颜色。

“那是玉虚峰，一过了九月，她就是连天冰雪。过了这座山，再横过玉珠峰，就到了太白山了。”墨言清一面走着，一面不时地介绍一下。她有好多年没有回到过昆仑这里了，看到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内心不由得激动起来。

南宫曲看着墨言清欢快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唤道：“慢点跑，小心安全！”

墨言清哪里肯理他，早跑出老远了。

南宫曲神色有些复杂，看着墨言清，随后才回过神来，淡淡地问：“你相信轮回吗？”

莫一时愣住，随后才开口：“也许吧，毕竟我们并不知道前世和今生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往生的事情，谁知道呢？”

“往生之门，便是在这个脚下！”南宫曲笑了起来，“那里是弱水之渊。”

莫的脸上有了一丝微笑：“我怀中抱着的人，还是若水女神呢。她要不是选择来了人界寻找若络，只怕真的要在我们脚下做那弱水女神一辈子了。”

南宫曲好奇地看了轩辕若水一眼，这才问道：“你们口中所说的轩辕若络，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她要这般危险地寄居在一个个人的身体里，这个轩辕若络，究竟是谁？”

莫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南宫曲：“你真想知道？”

南宫曲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算了，天机宫的人，自来都不是管闲事的。若是问了，恐怕我又撇不开身了！”

“天机宫？你竟然是神龙岛天机宫的人？”莫惊住，“难怪了，原来，真的是你！”

南宫曲的嘴角忽然有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意，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师尊将天际戒交予我，不是用来扰乱苍生的。待轩辕若水见到白泽，我便回天机宫去了。你也别抱什么想要将我带到魔界的想法了，我是不会去的。况且，我不过是个平凡的人，没有他想要的那么大的能力。”

南宫曲朝着雪地里多走了几步，风雪很大，南宫曲的嘴中呼出一口热气，雾气弥漫到空中，瞬间消失。

“回去转告你们的沉睡者，世间万物，自有定律。他靠着执着的意念一直在这世间存在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女鲅若是还在，是不是会让他如此？”

“人啊，走得太远，都会忘记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出发。”

南宫曲看着远方，墨言清在雪地里四处看着，蹦蹦跳跳若一只脱兔。他的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似乎有某根线牵扯住了他一般，那少女的影子在他的眼前晃过，没完没了。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深深叹息一声。

“此番下山，你定然会明白一个道理。任是逃避，便无法解开你心中的疑惑。七情六欲，需得经历，才能淡却。有些人，有些事，你是逃不掉的，谁也逃不掉。”

他的手重重碾过食指上的天际戒，硌得手指微微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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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言清顾不上后面的三个人，她只觉得面前的景物那样熟悉，目眩神迷间，她不停地朝着前面跑去，没有听到身后南宫曲的叫唤。

自己的地盘，难道还怕丢了不成？

“好美啊……”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忍不住脱口赞叹，大呼到，“西王圣母，玄女娘娘，我来了！”

清脆的声音响彻空山，震得积雪簌簌落下来。

“啊……”墨言清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能叫的，忘了，可别弄出雪崩来！”

她自言自语地，一面看着脚下的雪地，凭记忆寻找着上山的路。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些零碎的记忆了，一时间有些犹豫起来，分不清哪些地方是可以落脚的实地，哪些地方是浮雪，雪下会是冰沟和裂缝。

大片的雪白刺得天眼睛有些疼痛，霎时她就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才不要叫他们来帮忙，我是昆仑长大的，定然可以寻得到路！”她赌气一般，在雪地里不断摸索着。

太阳渐渐升高，千年堆积的雪山都有了暖意。天空晴朗，让人的心情也骤然好转。

忽然，她听到了身后轻微的簌簌声响，仿佛积雪的层层抖动，又似乎是山间的轻碎脚步。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一面回头一面笑道：“师父，你们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啊？”

回头的瞬间，她僵在了雪山里。背后空白一片，只有覆盖的厚厚积雪，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听错了吗？”墨言清疑惑地自言自语，“不对啊……我明明听到有什么声音。”

她不断地回首，一面有些疑惑的摸索着上山的路。当她回过头去，簌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墨言清浑身一僵。

陡然间感觉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诡谲气味，她环顾雪山上的厚厚积雪，空无一物，旭日升起，暖洋洋地照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却浑身僵硬，在那看不到却无所不在的邪意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吓了一跳，再也顾不上面子问题，用尽力气朝着山下狂奔，踉踉跄跄间，她被什么绊倒在了雪地上，雪层被踢散间，露出了一具青白色的僵硬尸体。

“啊——”墨言清惊叫一声，带着无限的恐惧，她连忙挣扎着从雪地上爬起来，继续跌跌撞撞地朝着山下奔去。似乎不顾一切一般地逃离这里，她无限惊恐。

然而，她的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墨言清下意识地朝着脚下望去，陡然间再也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被冻得乌紫的手臂从雪地里伸了出来，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足踝。一个埋在雪地里的人慢慢的爬了出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另一只手兀自在空中晃动着，身体慢慢从雪层底撑起。

那身子直起来，压着他的厚厚积雪簌簌而落，一双苍白浑浊的眼睛朝着她看了过来。

“鬼啊——鬼啊——师父救命啊——”墨言清心胆俱裂，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拼命挣扎着，奈何那拽着她的脚的那双手劲儿大得出奇，她怎么也挣脱不掉。

墨言清颤抖地将手伸入怀中，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她深吸一口气，陡然回首就是一刀！

然而，就在那个瞬间，那个拉着她足踝的冰冷的手蓦地松开了。

墨言清的脚顿时脱力。跌跌撞撞地朝着前面摔去，霎时间滚出了好几米。但是，总算脱离了自由。她来不及多想，一屈膝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根本不敢回头去看那个冻僵的人和那浑浊的眼睛，拔起腿没命地朝着山下跑去。

尖利的冰划破了她的手掌和脸颊，她丝毫不顾，只手脚并用，哭泣着朝着前面跑去。

身后似乎传来了干涩浑浊的身音：“救——救——我——”

墨言清哪里顾得上，拐过了好几个弯，才算看到了南宫曲和莫的影子。

她这才忍不住哐啷一声，跌倒在地，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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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曲看到墨言清的狼狈样子，一惊之下，身体已经不受控制，飞了出去，一把抱起墨言清。

“怎么啦？你——”一句话还没有问完，少女已经没命地挣扎了起来，拳头呼啸而来，直接打在了南宫曲的鼻梁上。

“不要——不要碰我——救命啊——鬼啊——”墨言清没命地喊着，尖叫着，浑身颤抖地挣扎着。

看到这样奇怪的一幕，莫和流云都僵住。半晌，莫才对流云使了个眼色，流云顺着墨言清的脚印，朝着山中飞去。

一瞬间，南宫曲的鼻子就流出血来，他却管不了那么多，紧紧抱着墨言清，不断地安慰着少女。墨言清渐渐清醒了过来，鼻子一酸，眼泪唰唰地留了下来，紧紧地环住了南宫曲的腰，瑟缩着躲进了南宫曲的怀里。

“师父——我好怕——有鬼！”

南宫曲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这世间万物，都有生死，哪里来的鬼了？若是这样，你连再厉害的鬼魂都见过，还会怕一只小小的鬼吗？”

墨言清一听，愣住。想着她曾经看过的丝萝，不禁破涕为笑：“是呢，有鬼又怎么样，我不怕他！”

南宫曲见她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才松开她。一抬头，就看见了莫那暧昧不明的笑容。

“哎呀——师父，你的鼻子流血了！”墨言清惊叫一声，就要看南宫曲的伤势。身子刚刚站立起来，又飞快地跌落到了地上。

“啊——”她忍不住一声惊呼，南宫曲惊住，朝着她的足踝看去，长筒皮靴竟然破了。

“脚崴着了？”他看着墨言清，急急地问道。

墨言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师父，您的鼻子——”

话还没有说完，南宫曲已经弯身抱起了她：“还不是你打的！算了，只是小伤，没事的。”

二人朝着前面走去，完全无视莫的存在。莫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抱着轩辕若水紧紧跟上。刚刚走了几步，流云已经提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墨言清惊住，看着那个刚刚让她惊魂未定的人。

“这个人被雪崩埋在了雪里，不过福大命大，没有死。”流云戏谑地看着墨言清，“不是鬼，他抓住你的脚，是想要你救他。”

墨言清一听，窘迫万分，这才朝着那个乌青着脸的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