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此时的君意又惊又怒，完全没注意到我眼中的复杂，看到我身旁的冷冽，狠厉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君意上前拉住我的手，就想带我出去，我纹丝不动，在君意震惊中，抽出被他紧握住的手，定定地看着他，声音近似有些飘忽地问道：“君意这样对他有多久了？”
君意撇过头，有着忿恨，也有着不自然，生硬地道：“从我回到北齐的那一刻起。”
回到北齐的那一刻？我心里又是一阵抽痛，已经从那时就开始了吗？“那君意还要这样对他多久？”
君意突然回过头，有些气恼地道：“阿姐不喜欢君意折磨他吗？难道阿姐忘了他以前是怎样对你的了吗？”
“怎么会？”我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声间也继续飘忽着，“他这么坏，是活该受此折磨。”
“那阿姐看着君意，好吗？阿姐，看着我！”君意扳过我的身体，殷切地看着我。
随时着他的殷切声，我的眼光渐渐聚集在眼前这个人的脸上，好陌生，真的好陌生。他不是我的君意，他不是，我以前那个胆小心善的君意去哪儿了？去哪儿了？我摇着头，“不是，不是——”
君意怔了一下，又用力紧抓着我，急声道：“不是什么？阿姐，不是什么？你告诉君意，不是什么？”
我继续摇着头，脑袋有一时的晕眩，撑在君意手上，“不是，你不是君意，君意不会这么残忍，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你若真是恨他，一刀结果了他就是，何苦这么活活折磨他？所以，你不是君意，君意是万万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的！”
“他不是，他不是！”君意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用力地扳着我的双肩，厉声道：“他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救命恩人是阿姐，他算什么？君意那时虽小，但也十分清楚地记得他是如何对待阿姐的，他加在阿姐身上的痛苦，君意就是要让他加倍地还施在他身上，他是什么救命恩人，他不是，他什么都不是，不是！”
我再冷冷地笑着，亦是笑得自己心里发酸，“他虽然很坏，占了我们的房子，让我们为奴为婢，但你不能否认，他的医术却是很好，当初若不是他为你医治，只怕你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但是君意绝对不原谅他对阿姐的所作所为，君意就是要让他痛苦一生，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君意此时也是越来越愤怒了，看着那人的眼神，就像要活活吞了他一样，脸色铁青着，那人惊得又是一阵哆嗦，身上的铁链啷啷作响着。
“那你这样又能得到什么？”看着那张扭曲的脸庞，我的心渐渐冷了，为了那越陷越深的心，为了那渐行渐远的人。
“我不需要得到什么？只要看痛苦，他不是大夫吗？我就是要天天鞭笞他，再给他最好的药，他以前也不是这样对待过阿姐吗？我就是让他偿偿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我撇过头，往日的那此痛楚再次被生生地扯了出来，看着那人身上纵横交错的新旧伤口，自己身上那曾经承受过的地方，仿佛也跟着疼了起来。
“够了，给他个痛快吧，以前那些事情，我已经忘了，也不想再想起了，他受了你这么久的折磨，够了，让一切都结束了吧！”我向后一直退着，一直退到冷冽身上，靠在他肩上，身体已渐渐无力。
“不，不够，”君意怒吼出声，声音悲愤莫名，近似有此狂乱，“比起他对你的折磨，这还远远不够，我只要想到他曾经对你的所作所为，只要想到他曾经想染指于你，我就恨不得杀了他。但是，我怎会让他为么痛快地死去，我就是要活活折磨他，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犯下的罪。”
我揪着胸前的衣襟，惨白了脸，眼前这张扭曲了的面容，不是，真是不是，真的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君意了。
冷冽一直扶着我软弱无力地身子，担忧地看着我，见我朝他伸出手来，即刻便已明了，立刻摇头道：“不行，让我去吧！”
我朝他摇摇头，站直的身子，坚定地道：“还是让我亲手结束吧！”
结束什么？结束眼前这个人的生命？还是我那摇摆不定的心？
冷冽也不再坚持，从身上抽出一把随身带的匕首，递给我，我伸手接过，脸上依旧是煞白煞白，手中的匕首仿佛有千斤重，重得我几乎拿不住，就要掉落在地。
君意见此怔了怀，随及脸上也是煞白一片，“你你你要做什么？”伸手欲向我抓来，却马上被冷冽拦住，君意怒视着冷冽，冷声道：“大胆，还不快让开！”
“不可能！”冷冽也冷声说着，手中的长剑一晃，生生钉入脚下的岩石里，立在君意面前。
我提着手中的匕首，一步步沉重地走了过去。那个见我拿了匕首向他走来，惨白惨白的脸上先是一怔，尔后又释然，干裂地嘴上竟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仿佛走了很久，我终于走到他跟前，手中的匕首抵在他的心口，惨白着脸，冷声道：“虽然曾经我恨过你，但我心里却也是感激过你，你虽然坏，但也确是救了君意一命。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过去吧，我不再恨你，你，安心地走吧！”
那人浑浊的双眼，泌出点点热泪，脸上却又是满脸笑意，嘴巴一张一合，嘶嘶作响着，我拗过头，冷声道：“你不用谢我，我亦不需要你的感谢，你那满身的罪孽就留到地府，让阎王爷来审判吧！”
